看她面目,唇红齿白,分明似出水芙蓉,浑然天成;但是和秦秦相较,却给归无咎一种身上“多”出一层的感觉,好似是打了一层浅浅的蜡。但就是这一层“蜡”,就为她增光不少。似乎一身道行,也随之增强三分。
这白色衣裙周围的金边,看似有些俗气,似同样也归旨於此。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本命轮”增幅?
便在此时,姜敏仪抓住苏九小辫,轻轻一拽,道:“该你了。”
苏九道一声“是”,反手五指一扣,似有一物射出。
归无咎定睛一望,正是一枚等量大小的圆珠,应声叩下。
立刻,“啪”、“啪”声不绝於耳,频繁细密。正是这一枚圆珠滚落之后,和山坡上其余琉璃珠相碰撞的声音。层层相转,倒也悦耳动听。
直至一刻锺之后,最外围沿河一层,约莫有近半数的圆珠遭受碰撞,跌落河中。
苏九眸子光华一闪,高声道:“五千一百四十三枚!”
旋即纵身一跃,欢呼道:“我赢喽!”
看她蹦蹦跳跳的模样,倒真像极了一位豆蔻韶龄的少女。
姜敏仪微微摇头,正色道:“不过是三比三平罢了。”
似乎与苏九的这场游戏,她也以相当认真的态度对待。
归无咎这才想起来。这算是凡俗间相当常见的一种弹珠游戏。只是此戏通常是在特制的圆桌上进行。内外不过一十二层,弹珠数量逐渐增加。所考较的是最外围那一枚弹珠碰撞,击鼓传花之下,导致最后那一圈十二枚圆珠,落槽几枚。
没想到在姜敏仪和苏九这里,游戏规模从十二层,扩展到了六千余层。
其实若规则不改,依照凡间的玩法。休说六千层;就是六万层,千万枚圆珠,一位日曜武君只要动用真力,也能将其尽数打落,一粒也不会遗漏。所以姜敏仪和苏九的这场较量,新加了一层规则限制——
只许出一道直力,一旦脱手之后,便不得再加以驾驭。
此游戏看似粗浅,但是考较的不是修为,而是计算力。说起来和弈棋旨意相同,并无高下之分。
苏九忽把目光转投到归无咎这里,颇有几分好奇的道:“敏仪说此界有一敌一友。想来……你就是姜敏仪的朋友?要不然,你也来试上一试?”
说完,随着她小手一挥,河流之中数千明珠瞬间拔起。
不止这五千余枚落水明珠。山坡之上,所有经历位移的琉璃珠,总数至少在二三十万上下,立刻返归原位,丝毫无差。
归无咎却无动於衷,目光上下一扫。微笑道:“在下归无咎。苏菜菜是吧?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我们就算就此认识了。幸会。”
苏九眉头一皱,颇有几分嫌恶地道:“我叫……苏九,不叫苏菜菜!”
归无咎认真一点头,道:“知道了,苏菜菜。”
苏九柳眉一竖。一身光泽,陡然明亮三分,俨然是将要出手武斗的架势。
姜敏仪檀口微张。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归无咎诙谐的一面。顿时既感好笑,又感惊诧。一边轻轻捉住苏九小手,遏制了她跃跃欲试的动作,一面颇含见责之意的道:“归无咎。以前倒没有发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归无咎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恶趣味。我只是觉得,‘青青’改名秦秦,‘苏九’改名苏菜菜,虽是讹变,未必不合其本名。”
又转头对小姑娘苏九言道:“叫这个名字,或许你会更强一些。”
苏九怒意渐消,小脸上一连茫然,望之十分呆萌可爱。
姜敏仪微微一怔,道:“合其本名……你这一句话,暗合至理,更暗合了将要发生的最终一役。无论是你心有体贴也好,误打误撞也罢,总而言之,似乎是你境界更高呢。”
说完,姜敏仪自袖中取出一物,意甚萧瑟的言道:“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归无咎闻言一怔。立刻将其接过。
此物大红烫金,铭刻一十二道阵纹,可见十分正式。
竟是一封请柬。
打开之后,字迹昭然:“九重山敬邀上玄宫恒霄宫主:劳降玉趾,与会敝派掌门‘正名宴’。自今年十月初一后,百里开济将易其本名为‘席乐荣’,宣谕一界,敬请悉知。”
一直懵懵懂懂的苏菜菜忽然言道:“此人决意走出‘正名’一步时,道行终至於圆满无缺,柯柯儿也随之醒转了。”
百里开济。
席乐荣。
归无咎能够破妄见真,是神意经受意外锤炼之故,并非自家本领。但归无咎入境之时是明月境,并非近道修为,又不能直接类比。若是归无咎一入境便是十二宗执掌,多久能够醒转真灵,他自己也说不准。
但可堪对比的是,姜敏仪若无归无咎点醒,便卡在临门一脚。
若是席乐荣是凭借自家本领做到,可见其根基不凡,尤在姜敏仪之上。
归无咎正色道:“如此甚好。今年十月初一,便是一锤定音之时。”
见归无咎意态甚是自信,姜敏仪忽诡秘一笑,伸手一指,道:“你既自恃神思纵横,算无遗策。且猜上一猜,岛上异象,是何人施为?”
所指之处,正是那壮观之极的三道龙卷,一方结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