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正当面,同样也有一位功行甚是卓着、不在四人之下的近道真君——其人面色发黑,一身蓝袍,气度以速度沉郁为主,迥异於墨天青的开合变化;正是原陆宗,穆暮。
文晋元平静言道:“穆道友此行前来,有何见教?”
韩太康面色,却是颇有玩味之意。
当年九宗表面上关系还过得去时,经由各自的内传送阵同行,本是极为寻常。但是自分裂成两大阵营、深自戒备之后,这样的情形便少了;除非明面上以宗门名义进行的公事交往。
除了这一场合,其余如四御门与辰阳剑山之间、越衡宗与缥缈宗之间固然行走无碍;但两大阵营之间,却极少联络了。
但方才秦梦霖、黄希音去后未久,越衡宗传送阵处却忽然传讯,言道原陆宗穆暮来了。
言明来意,并非有任何宗门公办,只说是他自己“道心所指”。
穆暮这一手,还真出乎梁真君等人意料;若是己方婉言推拒了,岂不是他自讨没趣?
正好秦梦霖在此,沈湘琴言道,是拒是纳,不如问一问秦梦霖的主意。
於是,越衡宗内,又多出一位不速之客。
穆暮皱眉道:“墨天青呢?”
文晋元、韩太康等人对视一眼,原来是为此而来。
墨天青的用意,是人所共知的,就是要挑战尽了九宗新近借助外道法门成道的诸位真君。依次挑战真昙宗、四御门之时,韩太康等人就在这里严阵以待。
穆暮自然在列。
将穆暮放在挑战的最后一位,其实不难猜到。他那讲求爆发力的二剑之法何其惊人,圆满之上也未必能轻易接下。虽然穆暮未必真的就会动用此法,但是墨天青却不得不加以考量。
但是穆暮不在原陆宗备战,却主动寻到越衡宗来了。
文晋元平静言道:“他连战四人,最终败於游采心之手,已然自我越衡宗离去了。”
穆暮一怔,一脸的不可思议,眸中凝练光华落在游采心身上。
游采心却是嫣然一笑,似乎十分欢喜的道:“当年还道穆道友成就近道,要较我等晚上两百年左右;但是观辨气机,最终却只差了三个月,真是幸事。”
想了一想,游采心面露了然之色,道:“当年穆道友付出偌大牺牲,最终又将入琉璃天的机缘让於束玉白。於情於理,辰阳、原陆两宗天尊也会给穆兄一个交代的。以两宗底蕴,竭尽所能,令穆道友你提前复原,也不是难事。”
穆暮坦然道:“一半是几位天尊费心,一半是侥幸。”
若是旁人说出那一番话,多半有幸灾乐祸的嫌疑;但是出自游采心之口,穆暮却知是他本心如此。
文晋元略一思量,并未等到穆暮主动提问,已然自袖中取出了一物。
方才和墨天青等人交手时的照影画面。
当然,是最后一战经过秦梦霖处理过的“画面”。
穆暮目不瞬视,就在此地,从头到尾观览一遍,旋即闭上双目,似在感应其中的精微变化。
等候良久,韩太康微笑言道:“实在是遗憾,令穆道友空跑了一趟。”
以在场之人的心意明练,这句话其实便是送客之意。
但穆暮身躯坚凝,一动不动。
沈湘琴诧异道:“莫非穆道友还有和我等切磋一番不成?只是我等和墨天青一番激战,非得精心调养一段时日。若要挑战,只怕是要延后了。”
文晋元等人暗中评断,穆暮之道行虽未入圆满境,但爆发力只在墨天青之上。可正因为如此,他的打法也并不适合以一敌众。不知他此时流连不去,是和用意。
穆暮目光,陡然一凝,同时音响铮铮:“穆某此行之前,心中已有定念——若是道途前路未绝,那么今日定不虚此行!”
声音之辽阔悠扬,几乎在整个千绝峰反覆滚动,荡漾不绝。
他此言一出,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韩太康暗自思量,莫不是当年琉璃天一挫,穆暮心意愈偏,已然走上了歧途?
可他眼前这一副锐气逼人的架势,还真的不好办。
文晋元忽然目光一动,面上浮现出一丝诧异,随即敛去,沉声道:“看来穆暮道友心念无差。那就请到我越衡宗九转灵光殿做客一番,必有善果。如何?”
穆暮闻言微怔。
九转灵光殿乃是越衡宗近道真君的修持密殿、暗藏机密之所,竟会邀请他一个外人入内?
若是旁人,未免会畏惧是否其中暗藏手段。但是穆暮反覆审辨本心,只简简单单道:“可。”
文晋元对韩太康使了个眼色。
韩太康当即上前一步,道:“请。”
穆暮紧随其后,与韩太康同去。
游采心面露好奇,问道:“文师兄,是秦道友或黄道友要和穆暮道友一会?”
文晋元目光奇异,摇头道:“是另一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