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当时心情不好,当时父皇偏爱宠妃刘氏,就连刘氏的儿子也疼惜有加,甚至隐隐要有将他这个太子取而代之之势,他苦恼自己生在这薄情的皇家,整日压抑烦闷,於是当宋珩听到那阵孩童银铃般的笑声,走近之后看到那女孩笑得那么天真无邪,不知人世愁苦,眼睛里似乎闪烁着光芒。
这种光芒是同样年幼的宋珩眼睛里从来没有过的。
宋珩也说不出来自己当时的心理,可能是嫉妒吧,嫉妒她过的那么无忧无虑,所以寻了个由头,罚她跪了一个时辰。
看到她知道自己被罚后呆愣愣的眼神,然后乖乖去跪了一个时辰后的小小身影,宋珩双手背在背后,姿势老成地站在那里,想苏峥的孙女怎么这么懦弱,连辩驳一句都不会。
所以当太子宋珩知道父皇给他挑的侧妃是苏峥的孙女时,他抗拒得很激烈。
宋珩心里一直有所保留,他看惯了父皇流连后宫,母后在宫里对影垂泪,心里只觉得厌烦,所以他无论是当太子还是后来登基后,中宫的位置都是空缺着,任朝臣非议,他不想随便找个自己不喜欢只是适合的女人当妻子,那是最后死后要跟她葬在一起的人。
只是后来他还是被逼着娶了苏棠,洞房花烛夜,听到她的哭声,他甚至从心底隐隐生出一种快意,不由地更加粗鲁,刚开始或许是有心,但是后来,温香旖旎,他是真的失了控。
宋珩事后也觉得自己是疯了,苏棠不过是个女子,还是个没什么主意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不喜欢,大不了把她放在一边就是了,何故於此。
后来他才明白,那不是因为他不喜欢,相反,是因为他有一点点的喜欢。
即使她跟他设想中的女子全然相悖,但是这才是感情的最纯粹所在。
后来这种喜欢越累越多,宋珩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苏棠是后妃,是他的女人,他既说了喜欢她便必须付以同等的甚至比他还多的情意,可是知道最后宋珩才发现,有些事情,是怎么也勉强不来的。
就好比说董贵妃,样样都符合宋珩标准,贤良大方,精明能干,料理六宫这些事从来没有让宋珩操心过,但是宋珩无论再怎么勉强自己,他也喜欢不起来董贵妃。
苏棠不一样,他可以用身份压着她,他可以随时戏弄她,他可以赏她罚她吓她宠她,可以逼迫她吻他亲近他说各种他想听的话,却不能迫使她同样喜欢他。
宋珩的成长环境实在不那么完美,他缺爱,所以迫切地想得到爱,他不懂表达的方式,面对苏棠的逃避,他头一次感受到了束手无策。
所以当今天,苏棠躲了那么久,轻轻钻进他怀里的时候,宋珩开心极了,他从来没有这么纯粹的高兴过一次,不掺杂一丁点儿权利斗争压力,只因为他喜欢的人给了回应,再无其他。
宋珩甚至鼻子隐隐发酸。
所以他才会诚惶诚恐,生怕那一丁点回应,苏棠给了又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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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回到家,围着宋珩织的围巾,脸颊微微发红。
苏妈妈正在拖地,一眼就看到苏棠脖子上的那条围巾,皱了皱眉:“哪儿买的围巾那么丑?”
苏棠把围巾和外套摘下来挂在门口的挂衣钩上,慢吞吞答:“同学送的。”
要是是别的东西,苏妈妈肯定会追究问一下到底是男同学送的还是女同学送的,但是一条手工围巾,在苏妈妈的正常人的想象中绝对不可能是个男同学织出来的,於是拿起苏棠挂起来的那条围巾翻来覆去看了看,最后摇头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