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好下面太嘈杂,闵守义声音更大,却没有一人听得。苏天民伸手一拉,二人双双缩身仍循原路退出。
来到观外后,苏天民问道:“闵兄可看得出今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闵守义皱着眉头道:“从日前四名黄旗武士在观中大殿上,留下花帝之催命花符一事看来,这一队黑旗武士之出现,也许就是一组采取行动的刽子手。不过,令人不明白的是:花帝这次逮捕对象到底为谁?如说是家师,这批刽子手何以会陈屍此地?若是观中道士之一,家师那边又去的是何方人物?这究竟是一码事?还是两码事呢?”
苏天民也皱起眉头道:“是呀,小弟本来还自觉很清楚,现在可渐渐糊涂起来了。”
闵守义接着说道:“花帝座下之‘八金吾’,以及‘八旗武士’,其身手一般说来都在当今一二流名家之中,就是家师,他老人家也未必就难能将一名黑旗金吾怎样,更何况还有四名黑旗武士?所以这五个家伙又是遭了什么人给摆平的呢?”
苏天民毅然道:“咱们这就再去城外洞仙山庄看看怎么样?”
闵守义精神一振道:“好主意!”
话刚出口;忽又摇头道:“不妥,家师曾一再告诫,说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就是洞仙山庄一处不准擅近一步,家师言犹在耳,小弟实在不敢轻违师训。”
苏天民蹙额道:“事有通权之分,并非一成不变,令师当初这样交代,无非是为了避免是非,现在,事故已经发生,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譬如说,今夜去到令师那里,假使就是洞仙山庄的人,你难道也将牢守师训而不闻不问么?”
闵守义瞿然改容道:“谢谢苏兄开导,是的,苏兄说得不错,今夜去家师那里的,很可能就是洞仙山庄方面的人,小弟记得那具死屍似乎戴有面罩,如非本城熟人,在夜里行事会有戴面罩之理?”
苏天民催促道:“那就快走吧!”
於是,二小一度展开身法,一路出城,径奔城外西北角那座充满神秘意昧的洞仙山庄了。
苏闵二人今夜样样都对,就是最后这一步棋走错了!
试问:洞仙山庄若是一处善地,以曾是花帝八金吾之首的方铁民,他会对区区一座山庄具有恁大警戒心?
所谓初生之犊不怕虎,不是不怕,而是不知道害怕也!那位神秘而年轻的洞仙山庄之主,他冒用乐云鹏之名,其志颇有力抗九帝,进而独霸天下武林之雄图,苏闵二人现在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想前去庄中探底,岂非飞蛾投火,自寻死路?
二人凭着一股年轻人的盛气,眨眼奔出城外,走没多久,闵守义稍稍放慢脚步,遥指着远处一片黑乎乎的巨影道:“山庄就在那座上山后面,小弟只知周围很大,却始终没有进去过,我们等下要绕道庄侧,从侧面混进去以策万全?”
苏天民点头道:“谨慎一点总是好事。”
苏天民话刚说完,前面道旁一排白扬下面忽有人打了个呵欠,懒腰伸得咯咯作响,一面喃喃自语道:“唔……好事,的确是好事,等了二三年,今夜总算才又接到一批小生意……”
两人一惊,双双煞住去势!
闵守义沉声喝道:“前面是谁?”
树下那人懒懒然答道:“是我。”
闵守义戒备地道:“你又是谁?”
树下那人有气无力地道:“我就是我,我是谁?你又是谁?真问得莫名其妙!”
闵守义向苏天民传音示警道:“苏兄留心了,此人言行怪异,且口音陌生,不似本城人,我们过去察看时,最好多作准备,以防不虞。”
苏天民传音答道:“闵兄放心,小弟理会得。”
树下那人忽然说道:“两位老弟商量好了没有?不过,务求二位千万别转歪念头,欺侮我这么个残废人并不算什么英雄好汉。”
两人愕然相顾,益发为之警疑不定,苏天民一摆头道:“管它的,上去看看!”
两人暗暗提神戒备着,相将走向白杨树下发声之处,走至近前,两人目光所至,均不禁为之蓦地一呆!
那人并未说谎,他果然是个残废人!
借着迷蒙月色,两人看清此人年约四旬出头、五旬不到,一张大扁脸,满头乱发,上身披着一袭只剩有几绺破布条儿的夏布褂,底下套着一条短裤头,左腿虽脏,尚还正常顺眼,那条右腿就不同了,上下一样粗,径围不下一只瓦林口,显然是患一种无可救药的水肿病,那人曲着左腿,直伸那条浮肿的右腿,腋下挟着一支桑木拐,这时眯眼望着苏闵二人,神色间似乎也有戒备之意。
闵守义在对方腰带上扫了一眼,注目问道:“尊驾不是丐帮朋友?”
那人耸耸肩胛,苦笑道:“我哪有这份福气?”
苏天民插口道:“尊驾适才口称‘接到一批小生意’,语带双关,究竟义何所指?”
那人手一伸道:“一人十两,二人二十两,本来是一个折扣不打,不过看在久未发市面上,二位老弟合起来只付十两也就可以了。”
闵守义冷笑道:“这是否即所谓之‘买路钱’?”
那人摇头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