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民正思忖间,又有两名酒客来到附近一张空桌上坐下。来的这两人,是一名中年文士,跟一名胡子大汉。
刚到的这两人,共坐一桌之上,看来极不调和。那名文士面如满月,眉目清朗,举止从容而斯文,那名胡子大汉则恰恰相反,凸额暴睛,肤皮如铜,一举一动,在在均透着一股粗矿之气。
这两人如属主仆,尚还可说,但是,从两人落坐时的一番逊让上看过去,后者之身份地位,显然并不低於前者。
苏天民冷眼观察,他看出胡子大汉无疑是武林中人,至於对面那名文士,他则不敢遽下断语。
因为,凡是练武的人,眼神固与常人有别,但是,一个人若是身具某项上乘玄功,则往往不难返璞归真,由绚烂复趋平淡。
所以,苏天民现在只能这样假设:这名文士,也许只是一名读书人;反之,则必是一位绝顶高手!
於是,苏天民再作进一步之构想:如果这名文士亦属武林中人,这两人会不会就是长白三雄的冤家对头呢?
苏天民现在的种种猜度,当然都是在架空虚构,要能接近事实,惟有希望一件事——希望长白三雄快点露面。
这间太平楼的营业真不错,听吧:楼梯上登登作响,无疑又是一批新客来到。
苏天民端着酒杯,漫不经意地抬头望去。
不意不望犹可,一望之下,心神一紧,手中那只酒杯几几设遭他一把捏碎。
好家伙,来了——长白三雄,终於来到了!
好三雄,面貌相同,身材相同,衣着相同,几乎连长幼之序,均难就外表加以辨别。
这时的三雄,除面貌、身材、衣着而外,另外尚有一点相同的是:兄弟三人脸上,此刻都正笼罩一片腾腾杀气!
苏天民马上想到一件事,三雄之一,适才下楼他去,原来是去搬兵,换句话说,三雄要找的人,一点不错,正在此楼中!
这样一来,苏天民误以为邻座那名文士和大汉,或许即为三雄冤家对头之猜想,便给无形中推翻了!
因为,三雄之一前来订座时,也许真的是为了吃喝,结果,座位订妥,却同时於无意间发现仇家在座,於是,订座者匆匆离去报讯——根据这番演绎,当可知道,三雄那位仇家,必然来在他苏天民登楼之前,邻座这名文士和大汉,上楼尚在他苏天民之后,自然与此无份。
满楼食客不约而同地相与停杯罢箸。
三雄兄弟,目光炯炯,大踏步迳向这边走来。
临近预订之座位附近,三雄爆米花般,成品字形,一下散开!
三兄弟刻下所罩定之范围,计包括五副座头——苏天民亦在其中!
这五副座头上的食酒客情形如下:靠窗的苏天民。
苏天民左首吃清蒸鱼的布衣老者,以及古首那名吃醉虾的华服少年。苏天民身后的一副座头上,是三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
前面那副座头上,则是之后到来的那名文士和大汉。再过去一副座头,是张空桌子;亦即三雄本身订座之处。
苏天民无端卷入漩涡,不禁好气又好笑。
他当然不在乎这场无妄之灾,不过,这时的他,却止不住一阵好奇。
三雄要找的正主儿(究竟是他们现在这八人中的哪一个呢?
他,苏天民,当然不是三雄要找的人,文士不会,大汉也不会;那位布衣老者,以及那名华服少年,看看也不像,至於他身后那三名商人,显然更无可能——妙透了,三雄放不过的,难道竟是他们订下座位的那张空桌子不成?
三雄手按腰际剑柄蓄势不发,满楼寂静如死,不闻一丝声息。
就在这时候,楼梯上又是一阵登登脚步声,先前下楼的那名伙计,气急败坏的奔上来,挥着手臂高嚷道:“爷们有话好说
三雄听如不闻,那伙计奔近后又嚷道:“无论如何,请看敝东薄面……”
品字中间那一雄,抖臂一撞,厉喝道:“滚你妈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