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
来人入庄之后,如果找他不着,下一步将如何?若是来人弄清他已受禁,再下一步又将如何?
最后,苏天民所得到的结论是——来人根本没有混入魔庄之可能!
魔庄编制,层次分明,由威、武、勇、猛等四级庄丁,以迄一级武士,居有定所,行有所循,职司固定,径渭判然。
在别处那种冒名顶替之手段,於此全然无效。
白天,前后庄关卡重重,关口一日数易,夜晚,巡防之严,更远胜於白天无数倍之多。
这种情形之下,以九帝诸人之能,要想偷偷摸进来,再出其不意的闯出去,并非一定办不到,不过,要想留在庄内从容办事,则绝无万一之可能!
所以,苏天民思路一转,马上想到,要有可能便是庄中原来就伏有己方之卧底人物了!
这一点,愈想愈近情理。
北邙来人,只须候在开封城中,而由这边卧底者出去接头,然后再由这位卧底者向他转达……
苏天民坚信,不会错了,十有八九必然是这样的!
接着,苏天民便开始揣测,这位卧底魔庄者,可能是谁?
是七级以上之某一位武士?有可能,但不一定。
因为这位卧底者,任务只是传递消息,并不须定具过人能耐。
这样一来,问题便复杂了,庄中单是七级以上之武士,即有近百名之多,如将威、武、勇、猛等四级庄丁统统并入计算,几不下八百之众,还有那些不入等仆妇、丫鬟、和杂役的呢?
所以,苏天民至此仅能确定一点,魔庄或有己方之人,其人何职何司,位尊位卑,则无从得知。
牢中光阴,说好打发,有时也真好打发,苏天民就记忆所双,尚未将全部武士推敲殆遍,一天又已忽忽过去。
从洞口的光亮度上,他知道,天又黑了。
这是第四天了,他想,如从与剑帝分手算起,已经是第十天了——怎么仍然不见丝毫动静呢?
最低限度,庄中那位卧底者,即令施救无力,也该送个信来,让他安安心才是道理呀!
苏天民一见食盒缓缓放落,又一度向上试喊道:“喂,上面的这位兄弟……”
整整四天来,他没有听到一句人的声音,生命之安危,尽可置之度外,这份寂寞,却憋得令人难以忍受。
老实说,他这时并不希望从上面这名送饭庄丁身上获得任何奇蹟,他只希望跟对方聊几句,随便聊几句什么也好!
人!往往就是这么样的可笑,过去,以他苏天民之身份,区区魔庄一名庄丁,他根本不属正眼望一下、而今,他非但主动的去向对方巴结,甚至对方这时就是将他痛骂一顿,都为他所欢迎!
可是,他又失望了,洞口毫无回应。吊索缓缓上收,上面那家伙就好像聋子一般。
苏天民心合—转,改作怒声道:“喂!你这厮长耳朵没有?”
岑寂依然。无效如故!接着,“夺”的一声轻响,牢中顿呈漆黑,然后便是一阵脚步声渐去渐远。
苏天民深深一叹,只好坐下来,摸索着拉过食盒。
紫姓一级武士手法玄妙惊人,他以指风闭了苏天民主要穴道,却留给苏天民仅能用以行走坐卧的气力,越此一步,便告白费。
所以,苏天民这时只要还有一点多余的力气,他一定会将那根吊索扯下,并借高声音骂以激怒那名送饭的庄丁,但是,可怜得很,就连这一点,他都无法办到。
也许是半夜吧——只能说也许——苏天民忽为一阵轻喊所惊醒。
“嗨,老弟,睡着没有?”
苏天民凝神倾听,马上听出是老魔萧公权的声音。
不过,饶得如此,他仍然止不住一阵兴奋,毕竟有一人可以交谈了,当下连忙一骨碌爬起,仰脸答道:“没有——是萧老总管?”
萧魔咳了咳道:“是的。”
苏天民忙接道:“老总有何吩咐?”
萧魔平静地道:“来告诉孝弟一件事,就是事实证明了,老弟日前那份北邙形势图,果然货真价实。”
苏天民忙接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老总这下——”
萧魔一咳截口道:“这下怎样?”
苏天民信口胡扯道:“这下总可以证明我混来贵庄并无丝毫恶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