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眼仙樵脸色一整道:“首先,得求您马上停止做作。像您现在这样一股劲的穷嚷不休,别人听了也许以为是真的,我赵某可有点肉麻得受不了!”
扫花叟为之气结,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慧眼仙樵正容接下去道:“您严老必须明白,一个人只有一条命,姓赵的不慎被擒,也并非有意如此;可是,您严老之表现却使人失望之至,在对质之初,您若能以此取信,幸获置身事外,我姓赵的并不反对。因为,您当初交下这份差使,亦系出自一番好意。
我姓赵的,多多少少也算是一条汉子,又何必一定要拉您陪死?然而,事到如今,尤其像现在这样,於背后您也坚持不松口,那就是您的不是了!试问:您这样做,岂非明白表示,为了您一己之安全,已决定将我赵某人牺牲到底?”
扫花叟大口喘气,胸口热血翻腾,但喉头却如塞着一道木栓,连半个字音也无法发出来了!
慧眼仙樵带着几分恼意,继续说道:“一个人就怕伤了心……”
上面,后院中,一口橘井旁,贴耳倾听的符老,这时点着头,向另外的几名武士,传音冷笑道:“如何?姓严的不开口了吧?老夫早就料定这个老淫棍,奸诈百出,诡计多端,里面必然有文章。
刚才他自己也说过,他们之间‘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姓赵的行走江湖,非止一日,难道会说连一个冤家没有,认识的人,就只他扫花叟一个?嘿,空穴不会来风,乃千古不移之理也!”
一名三级武士想开口,符老连忙制止道:“不,再听听他们勾结的经过!”
下面牢中,慧眼仙樵稍稍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所以,您严老在人前,不论怎样洗清,赵某人都不计较。但於背地里,基於道义,您则应该共同筹划,如何才能兼并及并顾?至於能不能办得到,那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扫花叟双睛火赤,磨牙戟指,喘息着道:“你,你姓赵的,知不知道……”
慧眼仙樵忙用温和的语气,加以安慰道:“严老!有话好好说,慢慢说,这座地牢,深居地腹,不愁话被传开,同时,我们有的是时间,至少也得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公孙老魔才能亲自赶来,我们尽可从长计议,想个妥善办法,尽人事,听天命,要是实在不行——”
扫花叟突然大吼道:“我严柏郊自从离开青城,根本就没有收过一名弟子,你他妈的知道不知道?”
慧眼仙樵瞑目深深一叹道:“既然你严老打定主意,一心只想独善其身,我赵中峰除了自认霉气,还有什么话说?”
说着,轻轻一嘿,又道:“没有收过一名弟子?那么,那个被你派去‘紫阳庵’,伪充女尼,跟那位‘天王第十妾’,名叫‘紫玉华’的女人,借床笫缠绵之际,刺探真经藏放之所的小子,他是我赵某人的弟子了?嘿嘿嘿,我赵某人可教不出这种身怀奇能的好徒弟来啊!”
上面,符老扭头冷冷传音道:“振平,记下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
那被喊做振平的三级武士点头恭答道:“弟子记下了。”
下面率中,扫花叟抖声厉叫道:“你,你少嚼舌头!”
慧眼仙樵重重一哼道:“是的,严老,没得话说,算我姓赵的,彻头彻尾服了你这位扫花叟!哼,怪不得当初一再交代老汉,要在得手之后,首将那小子宰掉,现在细想起来,果然是个好主意!我姓赵的,杀人灭口,为您料理得干干净净,同时也将自己失手之后,惟一的一线生机,断送得干干净净!这自然要如您先前所说,我是他妈的活该了!”
扫花叟喘息着,恨声说道:“好,姓赵的,你厉害,我严柏郊过去算是小瞧了你这位慧眼仙樵就是了!”
大大的喘了两口,方始恨声接下去道:“不过,老夫得告诉你:你姓赵这种攀诬将绝难如愿!‘坐得船头稳,不怕浪来颠’。相信他公孙奇绝不是什么三岁的小孩子,会来听你这种连篇鬼话!”
慧眼仙樵咽然道:“我姓赵的,是完定了,暂且不去说它。像您,为了苟全一条老命,自然要狠定心肠,厚起脸皮,来个死不认账。不过,你老朋友可曾想到另外一件事?”
扫花叟囗叱道:“什么事?”
慧眼仙樵冷冷道:“请问:目下带着一部六合真经的那位贤高足,万一也给逮着了——请记住这一点并非毫无可能——那时你老朋友又将如何设词,有否早为之计?”
扫花叟大叫道:“气死老夫也!”
上面将老一挥手道:“够了!”
说着,领先转身向前院走去。四名武士默然从后相随。那名叫俞振平的三级武士,忽然疾行数步,上前低声问道:“符老以为,会不会……”
符老却下不停,一边转过脸来道:“会不会真的出於攀诬,是么?”
俞振平惶然低声道:“是啊!那姓赵的虽然指证历历如绘,但在严老儿通篇语气中,始终未见任何破绽;此岂是一名心虚者,所能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