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
老家伙挣了挣,这才勉强咳了一声道:“不论怎么说……总之……事到如今……这两个该死的东西,已无一定再留活口之必要……咳……所以,老奴认为,让他们给这把火烧了倒也干净,至於这把怪火之由来,咳咳,自然仍须追查明白。”
公孙老魔为了保留这位老部属的颜面,显亦无意深究,当下掉转话锋道:“是的,既然另外那小子已有着落,这两个老东西,死也好,活也活,自然无关痛痒。”
老魔顿了一下,接着道:“关於那小子姓甚名谁?刻下何在?线索何来?符老你好像还没有提到吧?”
符老对老主人肯子大度宽容,心中自是感激,闻言连忙接口道:“线索系由丐帮一名四结弟子所提供,交换条件,是要求事成之后,准该帮於关洛一带创设镖局一座,老奴斗胆,已允所请……”
老魔首插口道:“这是小事……”
符老接下去说道:“那小子姓甚名谁,来人亦不清楚,只知那小子刻下落脚东城某小栈中,依据来人之描述,足堪采信无讹,老奴为慎重计,已着俞振平俞师父随来人前去,不管是与不是,先押来盘问一番,总是不会错的。”
老魔连连点头,眼皮一霎,忽然问道:“丐帮中一名四结弟子,身份已然不低,可知来人叫什么名字?”
符老不假思索地应声回答道:“是个吵却一目的中年汉子,姓‘欧’,名‘良相’,混号‘独目金刚’,是该帮这儿洛阳分舵——”
老魔脸色一变,顿足道:“果为老夫不幸料中!”
符老身心俱震,骇然张目道:“老……老主公……意思……难道是说,丐帮中根……根本……就……就没有这样一号人物不成?”
老魔重重哼了一声道:“丐帮武学,虽不足一道,然该帮之论辈分等,却素称严谨;该帮一名四结弟子,在总舵为‘司事’,在分舵为‘分舵主’,在长安、洛阳、金陵等三大‘京舵’则为‘副分舵主’,职份之分,一定无改。所以,当你提及该帮一名四结弟子时,老夫心中便有不妙之感,现在问明了,你所说的,果然就是这儿的那位洛阳‘副分舵主’,‘独目金刚’欧良相!”
符老虽然惊骇莫名,但显然仍未弄清老魔话中之意,期期接着道:“老主公,能否再说明白些?”
老魔尽量忍耐着心头的一股火气道:“现在老夫用最浅显的比喻告诉你:‘独目金刚’欧良相,有这个人,但是只有一个!”
符老默然,老家伙大致上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老魔带着几分恼意接下去说道:“这个姓欧的,系牧童出身,雇主为一张姓员外,与老夫祖居地仅一村之隔,故老夫对此人印象特别深刻。他今天也许不识老夫为何许人,但由於他那一只左眼是生来少盲,若干年来,老夫对他,则随时均能辨认,目前,老夫由太原南下,亲见他由太岳北上,这里面只有一个可能,除非老夫看花了眼!”
符老忽然躬下身去道:“老主公请息雷霆,老奴这就出去,一定在一月之内,为老主公将这位冒牌金刚抓回来就是了!”
老魔问道:“你有否考虑到那位跟去的俞武士,如今怎样了?”
符老答道:“如老奴料想无差,我们那位俞师父,必已成为刻下牢中的两堆骨灰之中,只是还不知道被来人换走的是严、赵两人之中哪一个而已!”
老魔又问道:“你猜呢?”
符老躬身道:“虽未必正确,惟老奴仍愿猜是严柏郊。”
老魔冷冷道:“如要老夫猜,则与你老符猜的刚好相反!”
符老一怔,茫然不知所对。
老魔冷冷接着道:“由於此一意外之变,可知严老儿是被冤枉了。理由之一:严老儿身材瘦小,俞武士则通常人,改得了容貌,改不了体形,相信你符老的一双眼睛,就在黑夜里,也不致这样不管事!”
符老自然不敢说出,在临去之前,他根本没有见到人;只好含含糊糊的点头随意应了一声是。
老魔接下去说道:“理由之二,这是最重要一点:花帝座下的人,根本就没有为他人收卖使役之可能。如严老儿确为案中主谋,真经系何等重要之宝物,他严老儿又怎会假手於第二者?赵中峰一口咬定这老儿,无非是为苏家邓小子代报一箭之仇而已!所以,你老符现在出去,老夫不妨指你一条明路,你这次出去什么人都别找,就只找苏家那小子一个,包你老符可在老夫面前立下奇功一件!”
符老不期而然拜了下去道:“老奴五体投地矣……”
老魔连忙双手挽起,温言相慰道:“放眼今天武林中,无论顺数、倒数,你老符都可以说一句:没有一条走不通的路;没有一件办不了的事!起来,起来,你我主仆为名,兄弟是实,这部真经的重要性,你老符应较他人更为清楚,现在就全交给你老兄弟了!”
午后,天色晦暗一如黄昏之将至,又是古宅前面每天例行换哨的时候了!
一名精神抖擞的武士,於风雪中,走向另一名七级武士,以愉悦的语气低声说道:“巴师父,您可以去歇息了。”
巴全贵疲乏地苦笑了一下,说道:“老王爷和符老,都已先后离开,这下咱们总可以轻松轻松了,唉,说来还是你何兄的命好!”
何姓武士摇头笑道:“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