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相信他的诚意,但她几乎可以确定,他做不到。萧语珩平安无事怎样都好,当她有事,凭顾南亭的担当和责任感,不可能坐视不管。但他现在,可能是太怕失去自己了。所以,即便为难,也要挽回她。
自相识以来,其实每当她遇到难处或危险,顾南亭都在。对他,程潇无可挑剔。她以前曾有过疑问:她凭什么让顾南亭对她所有的任xing和矫qíng照单全收。她昨夜甚至还在想,如果是萧语珩讨厌自己多好,那么不必她决定什么,把问题丢给他们兄妹就好。
程潇问他,“假如萧语珩不喜欢我,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就好回答多了,顾南亭没用思考,直接说:“无论她是否喜欢你,只要我认定了你,她就必须接受,而且还要敬重会成为她嫂子的你,不敢对你无礼。”
他能如此qiáng硬,凭借的是亲qíng的权力。
程潇说:“我既然能说:你的过去,我不过问,我就该做到。你是喜欢过萧语珩,还是其他别的谁,照理说都一样。我是气你的隐瞒。虽然我说服自己要理解你的顾虑,可亲眼所见你抛开身份与叶语诺计较,再想到多年来你与萧语珩相处的点滴,我不再敢说信任。我会想,会不会某个场景,某件事,甚至是她某个时候的笑,都会勾起你的回忆。顾南亭,我是个自私的人,且有qiáng烈的占有yù,我爱你,只希望你为我所有。连你妹妹要分享,也不行。”
顾南亭感动得无以复加,他怕的就是她对自己没有占有yù。
程潇停顿了片刻,继续,“但是‘以后她的事,你不再管’这样的话,你还是收回去。我几乎可以预见你失言的一天,那个时候,别怪我不原谅你。”
她懂他的为难,他却不懂她的大气与豁达。顾南亭有些无地自容,他沉默了一下,才坦言:“昨晚我回了趟家,我告诉珩珩,不要试图和叶语诺修补姐妹之qíng,尤其在嫁给冯晋骁之前,避免单独去冯家。我还给冯晋骁打了一个电话,我说:叶语诺对珩珩是有敌意的,不像他们看到的那样相处融洽,让他看住珩珩,不要和叶语诺接触。否则,发生意外的话,我管不了。我其实,”他注视着程潇,深怕错过她每一个细微的神qíng变化,“是在有所安排后才决定,不再管她。”
程潇回视他,许久,她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不想骗你,我是……”顾南亭眉心聚紧,“预见了一些事。”
程潇脑海里迅速盘旋起曾经关於病房的那幕她认为的幻像,“像上次赫饶那样吗?”
顾南亭深呼吸,点头。
程潇讶然,她追问,“你的意思是,萧语珩会因为叶语诺遇到危险?”
顾南亭回答:“她会经历一些痛苦,还会……退学。”
“那冯晋骁呢?那个时候他在哪儿?”
“他们因误会分手了。”
“会和好如初吗?”
“会。但是,需要一些时间。”
顾南亭盯着她。程潇从他的眼神判断,他不希望自己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程潇转头看向窗外,似乎是在说服自己不要问太多。因为知道多了,好像也是负担。
程潇似乎懂得了他的焦虑,“我能为你做什么?”
顾南亭以指腹触摸她的脸,“无论我们做多少准备,都可能是徒劳,未必能扭转结局。”
却不能坐以待毙。
再看向顾南亭时,程潇问:“那你能预见我们的结局吗?”
正常的时间轨迹里,他没有得到程潇的答案。重置的时间里,程潇刚刚因为获知他曾对萧语珩动过qíng令他们的爱qíng陷入危机。顾南亭的脸色在日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他说:“我不能。”
所以相比那些可能会发生在萧语珩身上的不可改变的经历,他更担心,与程潇最终走不到一起。
程潇的心思在瞬间百转千回,她想到有本古书里记载,一位被天下人称之为神算子的占卜大师,却无法占卜自己未来的事。她注视着顾南亭,在他的眉目之间看到他的忐忑与不安。她忽然想豁出去赌一把,赌他虽然用心爱过别人,对她的真心才是最终可以结出的善果。
爱他,就是敢赌的理由。
程潇静默地注视他几秒,笑了,“我还是喜欢你沉稳有度,野心勃勃的样子。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自信全无。”
顾南亭微怔。
程潇挣开他的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早点告诉我是因为预见了一些事,才对萧语珩那么紧张和维护,我应该能少生点气。不过,少生气不代表我能接受你的隐瞒和无条件保护她,毕竟,你们除了是兄妹关系,你喜欢过人家,为了让我舒服,分寸你自己把握好。如果你因她给我添一点赌,我不保证不会像叶语诺那样,把怨气回敬在她身上。你了解我的脾气,让她委屈难受,我分分锺办得到。到时候我新帐旧帐一起算,你也好过不了。”
顾南亭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原谅我了?”
程潇用手指戳他胸口,“再敢瞒我什么事,摔飞机给你看,让你把中南和我都赔上。”
顾南亭闻言脸色从欣喜转为严肃,他倾身拥住她,“你怎么作我都行,就是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程潇推他,“你刚惹完我,这么快就恢复你的福利,我怕你没记xing。”
顾南亭却不松手:“程程,谢谢你。”
那声音微有些哑,那唇,抆在程潇耳朵上。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但愿最终的结局不会辜负我的这份勇气。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