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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这样,是说服不了肖妃的,她问:“爸,或许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热爱真的值得坚持吗?”

肖安握着女儿的手,“妃妃,你为了厚臣,为了你们的婚姻,甘愿放弃热爱的演艺事业,又何曾考虑过值得与否的问题?这世上有多少人,庸庸碌碌就老了,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兴趣所在,都没能找到一件热爱的事qíng为之坚持。你该庆幸,你的女儿,小小年纪已经知道下一步的人生要怎么走。妃妃,像爸爸尊重你一样,尊重你女儿的选择。”

肖妃当然是被父亲说服了,她同意程潇学习飞行。

程潇对她承诺,“给我八年,等我航校毕业,完成机长训练,带你重飞一次林江河。”

正如肖安所言,程潇对自己下一步的人生是有规划的。她给自己八年时间实现自己的飞行梦,或许还带着帮肖妃克服飞行恐惧的决心。

现在,八年之约即将兑现。

肖妃说:“从我和爸爸一起说服你同意她学习飞行开始,我就在等待她成为机长带组的一天。除了她,我不愿意把生命jiāo给任何人。厚臣,我知道这个时候,你比我承受的压力大,但请你再由着我一次,让她安心完成最后阶段的训练,为我做最重要的一件事。我答应你,我不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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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厚臣站在窗前,语气哽咽,“顾南亭,你告诉我,这个时候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顾南亭手里拿着的报告,不仅仅是肖妃每年的例行复查报告,还有骨骼核素扫描、磁共振成像等检查的确诊结果,他因上面再明确不过的“远处转移”诊断,难过到几乎要把手中的报告撕碎。

他想到自己曾问她为什么选择飞行时她的回答。顾南亭终於明白,程潇所说的“飞行最安全”不是一句敷衍或玩笑,那是对於开启飞行生涯的她而言,最理智的认知,以及最高职责和一生信仰。

程潇,到底还有多少面的你,是我不了解的。

顾南亭抬头,注视程厚臣僵直的背影,许久,久到他必须要一遍一遍地确认自己的认识和决定,才终於开口:“现在的程潇和当年的顾南亭不能相提并论。如果在知qíng的同时需要承受更大的压力与煎熬,和被隐瞒日后遗憾之间,她会选择前者。”

他没有以任何人的立场处理这件事,而是单纯地以身为当事人的程潇的角度考虑。

她是成年人了,但在父母眼中,她依然是个孩子啊。程厚臣缓缓转过身来,以深沉复杂的目光注视顾南亭,似乎是在询问面前的年轻人,真的要那么做吗?真的只有如此残忍的一条路可走吗?

顾南亭把报告收好放在书桌上,他走到窗前,用自己的双手握住程厚臣饱经沧桑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我认识的程潇,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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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程家出来顾南亭一个人在江边站了很久,直到程潇打来电话,向他汇报:“落地,平安。”他才回过神来,一如既往地柔声问:“累不累?”

程潇已经到了酒店,那边安安静静的,衬得她的声音更加清亮悦耳,“这个航段只飞了六个小时,说累的话,不是变相承认我的飞行耐力不够?”

换作以往,听到这样的话,顾南亭一定会打趣她两句,现在却,只剩心疼。

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江面,他在寂静的夜里对她说:“早点休息,明天回来到我办公室取申请。”

程潇不解,“什么申请?”

顾南亭力竭语气轻松,不让她听出异样,“飞完明天的航段不是就满一百个航时,可以申请一检了吗?”

那边的程潇笑了,“可我还没提jiāo申请啊。你不会比我还急,提前帮我把申请打好了吧?”

当你知道真相,你会比任何人都急。可惜,飞行管理条令,我们改变不了。所以接下来三个月,对你而言,将会是漫长而痛苦的。而我能够为你做的,实在有限。

顾南亭回答她,“我不仅帮你写好了申请,还帮你把该签的字都签好了。”

从请示到安排一检,通常要一周时间,他是在帮自己节省时间呢。

程潇轻声说:“顾南亭,你懂我的欢喜。”

但愿我是真的懂——通话结束,顾南亭站在江边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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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程潇下航线时,顾南亭已经把本该由她本人发起,由公司逐层审核,确认她航时无误的qíng况下才能呈报到总经理处的请示,走完所有流程放到了乔其诺的办公桌上,只要程潇补签上名字,就可以参加由飞管部指派教员的隔日的一检。

对於他给予的特权,程潇没有拒绝,她只说:“我有丝毫闪失的话,就太给你丢脸了。”

顾南亭拥她入怀,“你不会,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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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天的调整休息。程潇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参加一检。

这次检查是在正常航班上进行。检查员是飞管部指派的,中南分公司的教员。被检查的飞行员需要飞四个航段,两个jīng密进近,两个非jīng密进近。

所谓jīng密进近,是根据地面设备,诸如jīng密进近雷达提供的方向指导和垂直引导信息,在方向上保证飞机对准跑道中心线的延长线,所实现的jīng确的“进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