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顾南亭向程潇确认:“正常的时间轨迹里,妈她……是在你替飞时走的?你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是吗?”
程潇无意让他承受什么。但事实面前,她无法说谎。
眼里有qiáng忍的泪意,程潇哽咽:“没有。”
重来一次,遗憾依然没能避免。到底是因为替飞,她没能见到肖妃最后一面。
他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不做最好,只做程潇刚好需要。他还说过,萧语珩的事不再管。现在看来,他都失言了。顾南亭握住程潇的手抵在胸口,痛苦地说:“对不起。”
正常的时间轨迹里,他为了救心爱的女孩子无法正常执飞,安排其它机组替飞是人之常qíng。而他总经理的身份,与她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也让程潇不能有任何的责怪。
错位的时间里,他拥有的比别人多出的七年记忆,其实是一种负担。面对程潇的抗拒,他不惜动用心机搬出倪湛,把她争取到中南,还不顾后果地向全世界宣告对程潇的爱意,为自己扫清障碍,只想和她在一起;那么费尽心机地为赫饶和萧熠,为萧语珩和冯晋骁防范筹谋,却独独无法不能改变程潇的命运——
如果不是同样经历了时间错位,能体会他无能为力的挫败和后悔。此时,顾南亭作为程潇的未婚夫,凭他在程潇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在萧语珩身边,很可能被迁怒。毕竟,程潇的遗憾是一辈子的,有心结几乎在所难免。但是——
程潇摊开手指,掌心贴在他胸口,在他有力的心跳下说:“曾经,我於你而言,只是下属。你作为总经理,安排任何人替飞都在职权范围之内,我没有权利责怪你。但我还是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解开心结,做到不怪你。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夫,顾南亭,我多希望不是那么凑巧,语珩不是在那天出事……”程潇一度哽咽到进行不下去,她平复了心qíng,才得以继续,“我千般万般不愿再承受一次失去妈妈的痛苦,偏偏命运安排我们一起回到这个时间轨迹,不仅把一个近乎全新的你送到面前,弥补我暗恋你多年的心酸,还给了我四年时间,让我能够陪在妈妈身边,在她临终前成为机长,实现带她再飞一次林江河的承诺。顾南亭你说,让我怎么怪你?”
甚至於为了让他安心,程潇竟然说:“顾南亭,你记住,无论你有多爱我,都屈居我之下。因为,是我先爱上你的。”
顾南亭抱紧程潇,泪水滚滚而下。他感谢命运安排,让他能够陪伴程潇一路成长为机长,让他亲眼所见他所造成的程潇的终身遗憾,让他明白那些她曾经的拒绝不是骄傲和没有道理。他更感谢程潇,谢她爱自己多年,谢她在全新的时间轨迹里,再次爱上他,并在承受失去母亲的巨大悲痛时,没有放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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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程潇能谅解顾南亭,不代表程厚臣也能。他虽然没阻止顾南亭参加肖妃的葬礼,却拒绝他以程家女婿的身份和程潇一起答谢亲朋。程潇不能要求程厚臣什么,而她也和顾南亭商量过了,关於时间的秘密,不对任何人提起。所以,她只能对顾南亭说:“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解结。”
顾南亭无条件地答应。他试图做些什么,让程厚臣心里痛快一些。程厚臣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甚至为了表达对顾南亭的不满,程安向明航无偿赠送了一百辆豪华大巴,作为机场快线,支持明航和和中南打擂。
得知顾南亭的处境,萧语珩向萧素坦白了自己流产的事。萧素心疼之余,有意带她去向程厚臣解释,却被顾长铭阻止了。他说:“什么原因导致了南亭没能在肖妃病发时赶过去不是重点,程潇因替他飞,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才是程总介意的根源。”
萧语珩自责不已,她哭着说:“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在那个时候找哥哥的。”
可是当时,萧语珩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当她被叶语诺出於恶意地推下楼梯,那股从腹部传来的巨痛几乎让她晕过去。她好不容易站起来,冯晋庭回来了。她刚想向姐夫求救,走下楼梯的叶语诺捂着肚子说:“晋庭,我可能要生了。”
那种qíng况下,冯晋庭哪里还能注意到其它?在打不通冯晋骁手机的qíng况下,萧语珩只能向顾南亭求助。顾长铭视萧语珩为亲生女儿,不舍得在她经历了流产的痛苦后去责怪她,只说:“有些磨难,是上天注定要让我们承担的。而你程伯伯的责难,除了你哥自己,谁也不能为他分担。珩珩,和晋骁好好的吧,也不枉你哥承受了这一切。”
萧语珩哭得不能自已。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变得坚qiáng独立起来。而她作为警特队长冯晋骁的妻子,坚qiáng和独立几乎是必备的素质。至於叶语诺,无论她是无心还是故意,冯晋骁都容不下她的。冯家大家长冯爷爷,以及冯家夫妇在得知萧语珩流产后,对儿媳儿叶语诺的人品有了质疑,他们虽然没有bī冯晋庭离婚,却出於对小儿子冯晋骁和萧语珩的心疼,不能再让叶语诺进门。
相比顾南亭的愧疚,冯晋庭也不轻松。一面是妻子和刚出生不久的儿子,一面是手兄qíng深的弟弟及家人,他左右为难。叶父得知叶语诺的所做所为,气急攻心之下给了女儿一个巴掌,并告诉她,萧素根本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而始终不被她认可的继母才是她的妈妈。所以,她随父姓,萧语珩随母姓。叶语诺这才明白,萧素当年离开叶家时,为什么一无反顾地选择了萧语珩的抚养权。
叶语诺自知罪孽深重,在自杀未果后,她向所有人说:“对不起。”
可惜,无论她做多少事,都无法挽回冯晋骁和萧语珩的孩子,更弥补不了因她而起来的,程潇与肖妃的遗憾。只是,想到才出生不久的图图,所有人又都不能对她做什么。似乎,除了希望她改过自新,别无它法。
这或许也是人生的无奈之一,明知道对方错到不可原谅,明明有能力至她於死地,却要压下所有不甘和委屈,让时间淡化留在心底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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