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周恒和於鹤留下来吃午饭,这是柳长生的想法。
他想要借由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周恒,准确地说是想要了解一下周恒在刀法修炼方面的一些思路。
周恒先前那一刀,还是让他耿耿於怀,心里痒痒。
他甚至隐约觉得,若是自己能想清楚先前周恒那一刀所蕴含的道理,或许能让自己的修为更近一步也说不定。
可直到这一顿饭吃完,他都没有从周恒那里问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是觉得周恒此人的武道天分的确非同寻常,以后应会颇有成就。
雨后。
周恒和於鹤离开。
柳长生忍不住向王管事询问道:“王管事,先前周恒那一刀,你看懂了吗?我总感觉似乎是蕴含五行相克之理,但又有些不确定。”
——现在周恒已经不在这里,再商讨他的武功招式,实属人之常情,倒也不算破坏了江湖规矩。
柳长生这一问,旁边的赵元等人也都看向了王管事。
在场的几人修炼的都是五行之属的武功,修为相仿,大致都能感觉到周恒那一刀颇为玄妙。
若是能够悟透,大概率对自己的武功提升有好处。
“那人的一刀,的确是蕴含五行之理。”王管事微微颌首,正色道:“不过,却并非是他的刀法蕴含五行之理。”
“这又何解?”柳长生疑惑道。
“他那一刀之所以会蕴含五行之理,是因为切入了归一五行桩的破绽中。”王管事眼里透出一丝赞叹,微笑道:
“少爷你先前用的是归一五行桩的水形,变化灵动,闪避迅捷,正常情况下一个未入品的学徒,绝对不可能击退你。
“可若是这个未入品的武者看透了你的桩功变化,从中找到了破绽之处,然后出其不意地变招,让刀势变得沉稳,具有‘土’势呢?”
“五行相克,土克水,沉稳镇灵动?”
柳长生闻言愕然,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他懂五行相克之理不奇怪,可他是怎么看出我桩功变化的?
“归一五行桩是我五行宗真传,他不可能会这门桩功啊。”
“他的确不可能会,但也不需要会,只需要有所了解,并看出其中破绽,打你一个措手不及就足够了。”王管事轻轻摇头,眼中的赞叹之色又浓了几分,道:
“今早我随少爷来到这里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在议论最近风头正盛的一个武道天才,就是说这个周恒。
“据说他在与自己的九品教习比试的时候,通过交手直接学会了一门九品武功,或许这传言相比於实际有所夸大,但也可反映出他的武道天分。”
“你是说他,他通过在一旁观战就看穿了我归一五行桩的破绽??”柳长生目瞪口呆,像是活见鬼了似的道:“怎么可能?这样的天赋,我只听说过纯阳宫的那位琼峰仙子有啊。”
“并非只是程绛简有,只是少爷你只知道她而已。”王管事摇头道:“大齐三十三州,人口何其多,顶尖大宗真传才有几个?沧海遗珠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王管事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一旁的赵元恍然大悟,道:“先前我们这里有一个外地迁过来的王家,引起不小的风波。
“前些天这王家却忽然烟消云散,当时周恒正在做王家大小姐的临时护卫,事后却完全和这场风波剥离,其中隐约有府主大人出手的痕迹。
“此前我还疑惑,这周恒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子弟不成,
居然要府主吴宗山这样一个六品高手看护,如今看来恐怕这位府主也是起了爱才之心。” “还有这回事吗?”王管事闻言笑道:“这倒也正常,朝廷对各地的政绩考核可是包含了武者水平的,周恒这样的天才对於一个府城来说,称得上是宝贝了。”
“这么说,周恒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道天才?”柳长生眼睛一亮,笑道:“可惜他现在尚未入品,若是他已经七品,我就可以好好跟他比试一番了。”
“哈哈,少爷只怕没有那个机会了。”王管事笑道:“这周恒虽说天资过人,但毕竟没有大宗传承,无高深武功,也无滋补灵药。
“这样的话,他能在四十岁前踏上七品已经很不错了,届时少爷你说不定都已经快要五品了。”
“他没有,我可以送他啊。”柳长生笑道:“先让他九品再说,到时候他劲力通达全身,勉强能与我过招了。”
“……”王管事目瞪口呆,自家这位少爷的想法还真是独特。
不过反正老爷家大业大,随便送出点东西也只是毛毛雨,就随少爷去吧。
……
今晚是三大武馆给柳长生准备的接风宴。
就在於鹤家的酒楼办的。
这场宴席,除了三大武馆的人,还有不少黄桐府城当地的名流,连府主衙门那边都派了个师爷过来,算是代府主吴宗山参加了。
周恒也受到了邀请,他抱着能省一顿饭钱何乐而不为的心思就去赴宴了。
只是没想到,等宴席结束,宾客散尽,柳长生也将要离开的时候,却还送给了他一颗丹药。
虎骨炼形丸。
这是一种对未入品的武者来说,效果极好的丹药,可以为身体提供大量练武所需的营养,滋养身体气血,让劲力充盈,并自然而然地通达全身。
从而达到九品的层次!
由於九品也称作“炼形筑基”的阶段,因此这“虎骨炼形丸”还有个诨名,称作“筑基丹”。
至少一千两银子一颗!
原本周恒是想要拒绝的,可柳长生给出的理由是为先前的贸然询问赔礼道歉,他便只好收下。
等柳长生离开。
於鹤便凑了过来,嘿嘿笑道:“柳长生这哥们儿不错啊,居然还送你这么贵的丹药,看来他真的挺守江湖规矩的。”
“你以为这丹药好拿?”周恒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他明显是想要我尽快踏入九品,有了九品的劲力后,就可以勉强和他过招了,这家伙是个武痴啊。”
“啥?还要动手比武的吗?”於鹤先是一愣,随即道:“要不我代你把一千两银子给他?算买了他这颗丹药了。”
“他不会收。”周恒摇了摇头,笑道:“何况,与他比试一番倒也不错,应当可以增进我的武功,毕竟是位列人榜的高手啊。”
“你也是个武痴。”於鹤翻了个白眼,正要再调侃两句,忽然他目光一凝,发现了远处路口的一个身影,“哎,周恒你看,那不是……钱掌柜吗?”
“嗯?”周恒闻言望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夜里戌时,虽无宵禁,但街上已经无人,只有部分店铺门口挂着的灯笼亮着微光,整体颇为静谧。
钱掌柜站在路口的一处阴影里,看不太清楚面容,若非於鹤对此人印象深刻,刚才都未必能认出来。
他似乎是察觉了两人的目光,便立刻转身离开了,消失在了夜色中。
“估计是羡慕嫉妒恨吧。”於鹤打了个哈哈,有些得意地笑道。
“这两天最好留意小心一些。”周恒提醒道:“我总感觉这个钱掌柜有些不太对劲。”
“我晓得。”於鹤笑道:“生意场上常会有竞争失败想要报复的人,我肯定会小心的。”
“这样就好。”周恒点头,道:“那我也回去了。”
“路上小心。”於鹤摆手目送周恒离开。
待周恒走远,他才转身回酒楼,可是迈过门槛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些头晕。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