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鸿之挑眉看向弟子,正好捕捉到他一闪而逝的走神。他心中诧异,脸上却不动声色:“就这样?”
“我再仔细看看。”程丹若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细致地观察。
说来,古代能光明正大看美人的机会并不多,上次匆匆一晤,大半心神都在顾兰娘身上,尚未来得及一睹绝世风采。
此番再看,愈发惊叹。他的样貌像是造物主精心雕琢而成,五官无一处敷衍,仿佛憋足了劲头,誓要凡人震撼。
事实也确实如此。
瞧见他,仿佛在看日出云海,月生碧波,为自然的造化而心神摇曳,忘记去思考为什么这么美。
因为,本该就这么美。
霎时间,她心中的怨气都平了几分,唇角泛起浅浅的笑容:“我试着写写看,大概是这样的字形。”
她手指蘸水,潦草地画了一个圆润的方形:“是这样饱满的字形吧?”
谢玄英瞥她一眼,点点头。
程丹若沉吟了会儿,先写下绞丝旁:“我看到有棱角,应该是这个,右边的有许多撇捺,唔——是这个吧。”
她补完右边的部首,赫然是一个“缘”。
缘分的缘。
谢玄英暗暗吃惊,居然真的能猜对,怎么可能?
“我读对了吗?”程丹若笑了。
他抿住唇,点点头,却道:“我不信仙法,必是你做了手段。”
“这是自然。”程丹若忍俊不禁,“哪来的仙法,我骗你们的。”
谢玄英愣住了。
晏鸿之不由大笑:“姑娘是为了哄我疗伤,才有此一计吧?”
“小把戏而已,老先生不要见怪。”她道,“我知道您也是不信的。”
“仙家法术,岂是凡人能见,多是虚张声势罢了。”晏鸿之并非无神论者,只是见得多了,每每瞧见自称能感应神灵的,不是行走江湖的百戏,就是装神弄鬼的骗子。
但他也承认:“我明知姑娘在变戏法,却未看出门道。”
程丹若道:“那您好好治病,好好喝药,待身子痊愈,我就把这个戏法教给你可好?”
晏鸿之一愣,旋即大笑:“姑娘用心良苦。”他吩咐谢玄英,“一会儿药熬好就端来,我当着程姑娘的面喝下去。”
程丹若没想到古代士大夫也能这般促狭,登时失笑。
屋内的气氛顿时松快起来。
白芷很快熬出一碗药。谢玄英本欲服侍老师,谁想晏鸿之劈手夺过,仰头一饮而尽,爽快得很:“程大夫,如何?”
“您好好休息,身边须有人时刻守着,一旦发现高热神魂,或是惊悸抽搐,马上来叫我。”程丹若有条不紊地吩咐。
谢玄英忍不住开口:“很严重吗?”
“不算,严重的话,他的腿已经烂掉了。”程丹若道,“只是蛇毒种类繁杂,有些会损伤神经,这几日必须小心。”
又宽慰老人家:“您也别太害怕,应当无事,好好休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