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问:“为何?”
“太阳始终在南北之间来回,冬至日,太阳到达南边的某个地方,所以漠河再往北的地方,就照不到太阳了,那半年都是夜晚。夏至日,太阳在广西云南一带的正中心,刚才说的那处,太阳就不会落山。”
紫苏完全听糊涂了:“姑娘,冬至北面照不到太阳,我明白,可夏至,要说太阳不落山,也该是南面,为什么是最北面不落山呢?”
程丹若道:“因为世界是一个球。”
“啊?”紫苏蒙了,地不是平的么?
“这也是西洋的说法吗?”背后传来晏鸿之的声音。
程丹若道:“是的,他们有一位精通算学的人,用几何学证明了这一点。后来又有人提出几个论据,我觉得很有意思。”
晏鸿之十分感兴趣:“当真?都道‘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可却从来没有真正证实过。”
“数学是最简单也是最客观的东西。”程丹若说,“无论多么天马行空,如果能用数学证实,那某种意义上就是正确的。”
“有趣。”晏鸿之问,“要怎么证明呢?”
程丹若道:“利用太阳的影子。”
这是古希腊的地理学家埃拉托色尼发明的办法,在夏至日,利用两个不同地点的太阳影子,计算出地球的周长。
但要理解这个,得有一定的几何学基础。
晏鸿之的算学还可以,可只到能算粟米田产的地步,这会儿听到什么三角,什么比例,老人家就有点头疼:“夕阳甚美,三郎,我拟一题如……何……?”
他的学生冷着脸,转过头来说:“是,请老师出题。”
晏鸿之忍俊不禁。
他这个学生,最讨厌被人打断思考,小时候,师兄们捉弄他,总在他看书看到一半时,猛地抽走他的书,看他一脸想怒不敢怒的样子,哈哈大笑。
“就以海上落日为题吧,在海上又不得出现‘海’字。”晏鸿之一本正经。
“上弦月初升。”谢玄英起了头,“遥望织女星。”
晏鸿之点评:“是了,今日七月七,不过起得有些平了。”
“白帆如鹊桥,连我与上京。”
晏鸿之道:“有点意思了。”以星月的距离,诉说自己对家的思念,乃是相当典型的寄情於景,朴实而真挚。
他一时兴起,打断学生:“程姑娘,你来试试颈联与尾联,如何?”
程丹若忙道:“我没有学过诗文,不太会联诗。”
“不过取乐,押韵对仗即可。”晏鸿之鼓励她,放宽标准,“诗文由心而发,词律倒是次要的。”
这也是纯真派的主张之一,诗文不要一味强求辞藻格律,只要真挚动人,哪怕不工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