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以后就当自己家,安心住下。”初次见面,洪夫人给予了最大的善意。
程丹若温顺地应下,却不敢当真。
义女也好,侄女也罢,名头再好听,活儿一样干。
这是她的骄傲,能不白吃饭,绝不吃白饭。
洪夫人又问了两句旅途的情况,见天色不早,不多留,叫大奶奶带她去安置。
晏家人口简单,除却晏鸿之和洪夫人,只有老大夫妻在家,地方不大。大奶奶将她安排在后罩房僻出来的一处隔院,正房一间半,东厢一间,却胜在清净。
程丹若行李不多,很快便收拾妥当。
她将正房的明间当卧室,暗间当卫生间,东厢作为书房和客厅,正好够了。至於紫苏,还有一间耳房,住个丫头不成问题。
安置毕,几近入夜。
大奶奶又带来一个丫头,道是洪夫人指的,今后就伺候她。
程丹若道:“劳义母费心了。”
“这是应该的。”大奶奶叫丫头过来磕头。
那丫头容貌清秀,手脚麻利,脆生生道:“奴婢喜鹊,见过三姑娘。”
程丹若点点头,不曾多话。
紫苏却笑容满面地上前,塞过一个荷包:“今后多仰仗姐姐。”
喜鹊坦然收下,同样和气地说:“还要请妹妹多指点。”
主人客气,客人识趣,自然事事顺利。
傍晚,程丹若被告知洪夫人免了她的请安,便由喜鹊提来晚膳,在新的住处吃了第一顿饭。
待点上灯,喜鹊又指挥两个粗使婆子提热水来,让她好好沐浴洗尘。
程丹若终於能好好洗澡了。
下船后,她坐了一段路程不短的马车,哪怕有帘子,土路飞溅的灰尘也足以把人弄得脏兮兮的。
洗头、洗澡、烘头发。
慢慢做完,夜已深浓,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程丹若躺在陌生的床上,平静地睡着了。
*
霜露院。
谢玄英已经沐浴完毕,独自靠在炕桌上,盯着面前的匣子。暗格被打开,里面是他一直想还,但“忘记”还的算术演算纸。
他从没想过把这个留到今天,但此时此刻,亦不觉意外。
也许,很早的时候……这就是“情不知所起”吗?直到此时,他都不曾想明白是何时开始,又是从何而起。
是嘉祥病中的照料吗?不,他每次生病,丫鬟比她照料得更为精心,整夜不合眼乃常事。
是盐城马上的共骑吗?不,那时兵荒马乱,纵有亲近也一闪而逝,且他心神俱在别处,毫无绮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