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鸿之瞧了他一会儿,终是不忍心:“罢了,住下吧。”
谢玄英立即叫柏木和松木理箱笼,他已经回禀过父母,连行李都带来了。
晏家也习以为常,学生跟着老师住是常态,晏家人口少,他以前住的院子还是空着的,直接开库房找出一些应季的摆设就好。
“东边的屋子,丹娘在用,你就在自己院子看书吧。”晏鸿之说,“既然要考春闱,制义得好好写。明日我出两道题,你先找找手感吧。”
谢玄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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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库理屋的动静太大,程丹若很快也听说了。
她在意:“那我明日还能去前院读书吗?”
喜鹊愣了下:“这……老爷不曾派人来说。”
不说就是照旧。程丹若不再多想,继续抄书,宋刻本的文集不能给她,自己抄下来的,以后却归她所有。
闲来无事读两篇李白的诗,多惬意。
她抄得很认真。
喜鹊无奈地退下了。
翌日上午,准时上课。
她先温习一遍昨日的功课,反覆背诵,确保等会儿能答得出来。若还有空,预习下今天要讲的部分。
小半个时辰后,晏鸿之来了,随便考校两题,便道:“《大学》基本讲完了,讲《中庸》前,《五经》里你挑一个,咱们讲点有意思的。”
程丹若已经习惯这位老师的随性,想想道:“诗经。”
晏鸿之:“为何?”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诗经》流传广泛,容易背,她以前就看过。但这么回答肯定不行,犹犹豫豫地说:“‘不学诗,无以言’?”
晏鸿之哑然失笑。
“罢了,《诗经》也好,这是为父的本经。”
科举考四书五经,但四书是全考,五经是选其一。其中治《诗经》的最多,《春秋》《礼记》很少,晏鸿之治《诗经》中进士,是个猛人。
他叫墨点取来一本新刻印的《诗经》,从第一篇《关雎》开始讲。
讲完,布置作业,背诵默写。
再讲一段《中庸》。
程丹若:做笔记。
巳时出头(九点多锺),下人来报,说王尚书来了,带着王五郎和王三娘。
晏鸿之眉毛挑起:“请。”
他道:“你练字,我去瞧瞧。”
程丹若点头。
约莫过了一刻锺,她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却是谢玄英来了,手上拿着一篇墨迹未干的纸。
“义父见客去了。”程丹若上回得罪了他,干脆少说少错,提醒一声便继续练自己的字。
“谁来了?”谢玄英问着,悄悄看她写字。
不错,比起当初天心寺,她的字迹端正工整许多,只是仍无筋骨,过於小心,有失大气。字如其人,虽然老师百般爱护,但她恐怕依旧在谨慎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