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万幸。
谢玄英预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做好了计划。假如她真的遭遇不幸,他就把人灭口,确保不会透出风声,然后马上写信给老师,和老师商量怎么统一口径,把亲事定下。
可再多的计划,也只是脑海中的预演。
他很害怕,怕她等不到他,就学人家自尽。
千万别犯傻,不值得。
红玉为官妓,亦能报国忠君,红拂为侍妾,也可为国公夫人。秦王之母,商人姬妾而已,孝景皇后,犹是二嫁之身,古来真英雄,谁在意这等小事?
人死了,不过身后名,有谁在意?
幸好,事情并没有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她还好好活着。
活着就好。
屋外,端着热粥当夜宵的护卫们,正在互相交流情报。
李伯武说:“我问过郑百户了,各处都有人把守,没发现异常。”
田南说:“岗楼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看来叛军都在寨子里。”
田北问:“公子的伤怎么样?”
李伯武道:“程姑娘看过,应该无大碍。”
田南有感而发:“真了不得。她说自己要留下来,我还以为只是给我们传点消息什么的,没想到居然直接杀了贼首。”
李伯武道:“程姑娘胆色过人,非同一般。”
众人一致点头。
虽然程丹若反杀白明月的过程既不酷炫,也不高调,和偷袭没什么区别。但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干脆利落地解决掉贼首,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改变了这场战斗的进程,四舍五入,平叛的任务已经完成。
大家心里都很舒坦。
“不过,公子也太冒险了。”田北心有余悸,“就这么冲过去,若是有差池,我们该怎么向侯爷交代?”
“这话你就说错了。”李伯武平静道,“我们只需要向公子交代。”
田北一愣,旋即点点头:“是我想岔了。”
他原想再问问程丹若的事,但看李伯武这态度,又把话咽了回去。
主子没说,属下只能记在心里,乱打听才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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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程丹若睡得格外沉。最初还觉得有点冷,后来不知怎么就很暖和了,地上没有潮气和冷气,手脚都暖洋洋的。
身体知道在陌生的环境,难以睡沉,耳边也总有杂音,但很奇怪,说话的声音并不让她紧张,没有马上苏醒的急迫与警觉。
朦胧的浅眠很快过去,又开始一轮新的深度睡眠。
过了好久,她才听见有人推她:“丹娘,醒醒。”
程丹若费力地撑开眼皮,看见一张白皙无暇的面孔,疑似幻梦:“啊?”
“醒醒,我们该走了。”谢玄英真不忍心叫她,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把人抱到外头去。
程丹若撑起身,仍然觉得睡眠不足,四肢发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