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武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道明原委,又道:“程姑娘说,兖州情况尚可,公子这边更需要安抚百姓,故专程送来,以治代剿,方不失民心。”
谢玄英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很能干,但能干成这样,仍然出乎他的预料。
这是一箭几雕?
郡主的命估计保住了,她总是这般心软,又安抚了兖州,间接稳定局势,现在这笔钱,也是解他燃眉之急。
甚至太妃的死……联想到那一夜,她偶然吐露的心声,也颇值得玩味。
唉,做这么多事,也不知道她累不累。
谢玄英感叹完,心里又惦记起来,瞄一眼李伯武,他没开口,只好按捺住多询问几句的冲动,沉思片刻,对随侍的田北说:“去县衙,把鱼鳞册要过来。”
田北一惊:“公子?”
鱼鳞册是登记土地所有权的簿子,动这个等於挑拨县里所有大户的神经。
但谢玄英想这事很久了。
收复失地,不难,无生教已经被打垮了,只剩下教主还逃亡在外。但光杀人就能解决问题吗?
百姓为什么造反?是没有田没有粮!
要真正平叛,就必须安抚人心,重新让流民回来种田。可县中的大户,趁着百姓大量逃走,战争死伤众多,趁机兼并土地。
若让他们得逞,山东还得再反一次。
“拿来。”谢玄英握着程丹若的书信,下定决心,“我要清理田亩,与登记不符之地,统一收归官府,分与百姓。”
田北问:“若不从呢?”
“县中大户,凡有阻挠的,全部抓进牢中,我要审他们与无生教有无勾连。”
攻城剿匪的活计,全被蒋指挥使占下了,谢玄英有心相让,就说自己去抓捕无生教的逃犯。
这活好做,也不好做。
简单粗暴一点,随便搜查百姓家里,抓几个倒霉蛋当功劳,想做好一点,那就该明白,关键在於破除百姓对无生教的信仰。
谢玄英命人焚烧无生老母的神像,推倒淫祠野祠,表面上看,青州已不见无生教的踪迹。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三个县而已。”他慢慢道,“我看谁敢拦着我。”
兵马在手,谢玄英不信,这件事他干不了。
田北见他心意已决,只好下去办事。
谢玄英留在屋里,又看了遍程丹若的信,磨墨提笔,思考该怎么回。
程世妹恳启
正切驰思,甚是想念……
划掉。换一张。
偶获手书,如见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