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笑成这样可不容易,多一分便刻意,少一分就冷淡。
程丹若对着镜子练了几百次,肌肉形成记忆,才能条件反射似的笑出来。
假不假不知道,反正皇帝挺开心的。
他由人服侍着调好颜料,在纸上落笔作画。
平心而论,画得好像挺不错的。
石太监拍了一串马屁,什么“气韵生动,恰如石老而润,竹藏风雨,浓艳处见芬芳”云云。
程丹若不懂画,保持沉默。
皇帝画完了牡丹,左右看看,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他问:“大伴觉得,何处需要添笔?”
石太监仔细瞧了瞧,笑道:“既有蝴蝶,何妨再有蜜蜂呢?”
画花没有蜜蜂和蝴蝶,等於冬天只有梅花而无雪,必须要互相衬托才有意境。皇帝已经画了对蝴蝶,若嫌不足,再於花蕊处添半只蜜蜂,也是极好的。
皇帝点点头,仍旧沉吟。
看来是不满意了。
李太监趁机上前半步,笑说:“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既有百花之王,何妨再有艳冠之佳丽呢?”
说人话,画个美人,比如贵妃,怎么样?
皇帝一笑,似有意动,但犹未动笔。
大家看向程丹若。
她垂眸,一声不吭。
皇帝点名了:“程司宝觉得呢?”
“回陛下的话,臣不懂画。”她没给皇帝问“随便说说”的机会,直接答,“不知道该添什么。”
皇帝哑然,摇摇头,说道:“你还真是实诚。”
“臣才疏学浅,实在惭愧。”她适时露出一丝赧然。
皇帝反倒笑了笑,宽容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无妨。”
程丹若适时露出一丝松口气的表情,退下了。
皇帝在心底暗暗点头。
其实,程丹若是大夏第一个立下军功的女官,恩赏少了,难以体现圣贤之君的赏罚信明,恩赏要多,实在也多不上去。
司宝女官一职,权力不大,却是御前近侍,体面尊贵,是最好的选择。
但作为掌管御玺之人,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却非常考验忠心。
皇帝不了解程丹若。
虽然她开解荣安,机敏善变,又治疗时疫,妙手回春,剿灭无生教之事,更是立功颇多,果敢非常,他可以放心派遣她到外头,但安置在身边,却必须再考察一番,才能安心让她行走光明殿。
目前看来,程丹若并未辜负他的期许。
从程丹若於光明殿上班的第一天起,她的一言一行就尽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