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仍然摇头:“你才刚进门,也没人教过你,没有谁是本该就会的,我记着就行。”
她拉高被子:“你不必替我开脱。”
“这不是开脱。”他坚持掰扯个明白,“你很奇怪。”
他列举:“你希望做男人做的事,却又觉得家事是你一个人的事。可仕途如果是你我二人的,家事自然也该我们共同承担。”
身边的呼吸停住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谢玄英说,“治家也不是妇人一人之事。老师常说,他平生最得意的不是讲学,是治家,故而家宅安宁,子孙太平。”
帐子一片寂静。
半晌,她掀开被子,平淡道:“世人对男女的要求不一样,在旁人看来,这是妻子分内之事。”
“你嫁的人是我,人家怎么想,同你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在外头不出错,谁的主意要紧吗?”他问,“你是这么想的吗?”
夜深人静之际,本就容易吐露心声,何况帐中漆黑一片,肌肤相贴,更容易卸下防备,越过界限。
“不。”她沉默了会儿,清晰地说,“我从来不认为这就是我该做的,男人不该做,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艰涩道,“我怕我这事没做好,就不被允许做别的。”
这回,轮到谢玄英沉默了。
男主外,女主内,天在上,地在下,世人就是这样想的。他可以不认可,却无法改变大多数人的想法。
但他必须安慰妻子,“那就不让人知道。”他说,“没人知道,就没关系了。”
“你知道。”她一针见血。
感情好的时候,天大的错误也能原谅,但将来感情淡了,或是小错累积太多,引发质变,再重翻今天的旧帐,样样件件,都是罪过。
余桃啖君,前车之鉴。
“你不信我。”他平静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反驳:“不,我信你,你不明白。”
“我明白的。”谢玄英也固执起来,抢话道,“你怕人心易变,我今日能容你,以后就不能。”
“宠极爱还歇,妒深情却疏。”程丹若深吸口气,缓缓说,“长门不肯暂回车,是武帝薄情寡义,还是阿娇恃宠而骄?”
“他们的是非对错,与我们无关。”谢玄英不假思索,“只要我不想薄情寡义,你不想恃宠而骄,我们就不会变成这样。”
程丹若道:“哪有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谢玄英整理思绪,“所以要格物致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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