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蹙眉,佯装不赞同,劝道:“弟妹勿要动怒,时间紧迫,子彦也是不得已为之,延误军机乃是大罪。”
张佩娘正要开口,程丹若便嗔怪道:“你懂什么,怎能不动怒?打声招呼要费什么力,一声不吭就走了,知道的知道他是忧心前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想同弟妹说呢。”
“今日堵路太过蹊跷,山上多半有人监视,我们的马车这般显眼,倘若被人发现就麻烦了。”谢玄英有模有样地找理由,“子彦同人换了马,方混进护卫中,并非有意怠慢弟妹。”
张佩娘不语。
后宅之中,最多话中话,她自然不会傻到以为他们夫妻真的吵起来了,不过给她台阶下。
然而,平日夫妻拌嘴就罢了,今天冯四这样伤她的脸面,如何能不恨?
谢家夫妻,不知道心里怎么嘲笑她呢。
一个被丈夫抛下的妻子。
冯四凭什么?
她不接茬,程丹若只好起身,劝慰地按住她的肩膀:“弟妹,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若换做是我,我也是要难受的。可这么大雨,未必只有前面堵了,倘若回去的路上,驿道一样受阻,届时荒郊野外的,你该如何是好?”
张佩娘抿起了嘴角。
“我同你说,”程丹若摆摆手,示意谢玄英出去,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常言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这会儿负气走了,今后怎么和人交代?说起来都是你不懂事,不知道体谅夫君。”
张佩娘道:“是他先弃我而去。”
“不错,这事我能替你作证。”程丹若安抚她,“依我说,姑且忍下这口气,等到贵州安顿好了,再同张督宪道明来龙去脉,这时你既占了理,又有情,不管谁听说,都要替你委屈的,你说是不是?”
说实话,道理谁不懂?
张佩娘比程丹若更懂女人如今的处世之道,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要她体谅?冯四做这事儿体谅她了吗?
可听着外头逐渐激烈的雨声,她不得不冷静下来,踩着程丹若给的台阶下:“嫂嫂说得是……我就是、同我说一声,难道我还会不准吗?”
张佩娘一副动容的模样,苦涩道:“这样丢下我,好端端的给你们添麻烦,我心里实在是……”
“弟妹这是什么话。”程丹若微笑地说台词,“有你和我作伴,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多亏你昨日送来的乌鸡汤,这些日子,我身子一直忽冷忽热的,喝了两口汤倒是好了许多。”
张佩娘乃社交高手,顺理成章地接下去:“嫂嫂喜欢就好,广东那边的汤水都爱放药材,我还怕你嫌有味儿呢。”
“怎么会呢,药膳养人啊。”
“可不是,我这就叫人抄了方子,嫂嫂既身子虚,该多补补才好。”
“这怎么好意思?”
“若不收,倒是我不好意思了。”
两人友好地交流了一刻锺,以张佩娘说“不打扰嫂嫂休息”,结束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