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把七个寨子的寨主和青壮充作俘虏带走了。不然也不放心撤离,剩下的老人孩子心有顾忌,不足为惧。
在林子里钻了大半个月,他回到永宁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个澡,睡个觉。
温水冲过头顶,霎时清爽。
他拿瓢浇了十来次,才觉得身上没那么黏糊了。
又拿了块香皂,头发连身体一块儿用了。这事搁在一个月前他都不会干,可荒山野岭露宿得久了,也就顾不得讲究,方便为要。
再浇半桶水清洗沫子。
水声中,隐约传来轻轻的步音。
他动作一顿,侧耳细听,外头的沉沉的脚步声,铠甲摩抆的金石声。
谢玄英微微扬起眉梢,疲惫消失无踪,继续冲澡。
水花四溅。
他舀起一瓢水,瞥了眼柜子,又倒在了自己头上。
水流过肌肉,顺着脊背滴落在地。
“出来。”他弯起唇角,“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突击检查。”程丹若从柜子后头走出来,从头到脚扫了他两遍。一个多月说长不算长,说短不算短,他的脸型没改变多少,眼下却青黑,胡髭微青,居然添了几分成熟。
改变最多的还是躯体,红肿和伤口一丝丝、一道道,不严重,但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她蹙起眉梢。
她悄无声息地潜进来,谢玄英就猜到了,肯定怕他有所隐瞒:“小伤。”
“伤小,没养好,都泛红了。”程丹若检查伤口,“痒不痒?”
“还好。”怕她恼,他竭力解释,“一直穿甲没法子。”
“这个呢?”她抚摸他脖颈的红肿,“被虫咬了?”
“大概吧。”谢玄英感觉到她手指的温度,轻柔地抚摸过皮肤,整个人都因此而温暖,“这个不痒。”
程丹若又检查了会儿,确认都是小问题,才掏出药瓶:“别动,抆药。”
谢玄英左右看看,抄了个圆凳坐下,方便她上药。
程丹若首先处理了发炎的伤口,消毒的消毒,抹药膏的抹药膏,处理完才让他穿好衣服去休息。
谢玄英好不容易忍到正事办完,哪肯放她,张开手臂就要搂人入怀。
程丹若一巴掌拍开他:“我还没洗澡呢,脏兮兮的,碰到伤口感染怎么办?”
卫生健康问题素来没得商量,谢玄英只好松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口中却轻轻责备:“你过来也太危险了。”
“听说你回了永宁,我才来的,何况我有事。”程丹若重新叫人打热水,她为了来永宁,没少爬上爬下,蹭一身的土。
柏木送水过来,识趣地放下就走,谢玄英挽起袖口,帮她倒进水盆:“有什么事非要你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