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在这里,却无足轻重。
“阿公——”她下意识地出声。
在场的人纷纷投来视线。
金阿公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说:“别担心,很快就好了。”
“是啊,照我们说的做就好。”千鱼寨的寨主爽朗地笑了笑,好像和蔼的长辈。
赤香上前,替她理了理头发和帽子,然后说:“不要忘了昨天教你的话。”
赤韶想说“我才不会忘”,昨晚上金爱盯着她背了一晚,可她下意识地觉得,现场的人不会在乎的。
他们只是在安慰小孩子。
果然,象征性地安抚了她几句,他们就重新开始说事情了。
赤韶抿住嘴巴,不再看他们。
接下来的整个流程,都和彩排的时候一模一样。
寨主们真情实感,抑扬顿挫,好像多么诚恳慷慨,而赤韶背着拗口的台词,像个傀儡一样,没有任何感情。
太阳很晒,大家的眼中都闪着别有用心的光,似乎期待什么,谋算什么。
人人都围着她。
人人都不看她。
赤韶麻木地走完了所有的过程。
梁太监说了什么,她听不懂,膝盖跪得很痛,很不舒服。可稍微走神了一下,背后就有人推她,粗壮有力的手指重重按在她背上,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拎住脖子的兔子。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赤韶却连蹬腿都做不到。
她只好把头低下来,紧紧咬住牙关。
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会儿,一切都结束了。
金爱过来拉住她的手,担心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我没事。”再好的朋友也有自尊,赤韶不想表露出脆弱的样子,故意说,“现在,我是土司了。”
金爱纠正说:“要朝廷同意你才算。”
很奇怪,昨天的赤韶只把这句当做耳旁风,可此时此刻,她醍醐灌顶似的,忽然理解了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是大夏让她当土司,她才能站在这里。
如果大夏没有同意……会怎么样呢?像养肥的兔子,被杀掉吗?
赤韶不想做兔子。
她喜欢打猎,想做一个猎人。
日头偏西,秋风吹拂,衣裳上缀着的银片哗啦啦作响,好像雨声。
“韶姑娘,进屋吧。”梅蕊道,“一会儿该开宴了。”
赤韶回神,乖巧地点点头,跟她进去换衣裳。
晚上的宴席,她又得换一件衣服,也是新做的,没有那么多银色亮片,但配有一把很好看的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