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这样会好些,没想到她还是冷。
“公子。”田北忙递上斗篷。
谢玄英将斗篷裹在她身上,系带扎进, 挡住寒风:“很快就到永宁了,别睡。”
依靠的胸膛传来炽热的温度, 程丹若汲取他的体温,慢慢眨了眨眼。她想抱住他的腰,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肌肉疼痛不已。
我发烧了。她想,现在是风寒感冒,可在水下待了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转变为肺炎。
好冷啊,好困,想睡觉。
“若若。”他伸过手,掐了她一把,“别睡。”
程丹若吃痛,瞪着他,你掐谁呢。
“乖,别睡。”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马上就到了。”
程丹若只好强忍着倦意,伏在他胸口调整呼吸。
喉咙一阵阵痒意。
“咳咳。”她忍不住咳嗽。
谢玄英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拍她的背,不轻不重,传递着他的关切和忧虑。
程丹若窝在斗篷遮掩下的角落里,凝望着他的脸孔。
雨丝纷纷,从他的额角眼睫滴落,滑入衣领。她伸出手,轻轻替他抆掉了下颌的水珠。
他吃惊地看着她。
“别怕。”程丹若说,“我不会死的。”
人总是这样,真要死了,才知道自己不想死。
她不是走到山穷水尽,绝望地发现自己看不见出路,只好以死叩问,而是路途太过艰险,光明太过遥远,走不动了才想一了百了。
其实,累了的话,休息一下也没关系,人生不是为了到达终点才存在的。
以前,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活着就要有意义,没有意义地活着,她便只能感受到痛苦。
但生命本身怎么会是痛苦的呢?
清凉的春雨,爱人的怀抱,奔驰的骏马,炊烟的香气……世界其实一直存在美好的一面,只是她拒绝去看。
因为害怕。
害怕遗忘来路,害怕与世沉沦。
她总是把一切想得太坏,觉得什么事都无法掌控,必然滑下最糟糕的深渊。
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程丹若看向紧紧搂住自己的人。她一度认为,没有人会不顾生死去救她,但在很早之前,他就救过她了。
白明月的山寨里,他骑马穿过人墙,把失去行动能力的她救上了马。
人不都那么坏,世界也没那么坏。
“怎么了?”谢玄英注意到她的目光,心下一紧,“可是哪里不舒服?”
程丹若道:“想起了、一些事,有一点……”她想了想,说,“遗憾。”
谢玄英就怕她昏睡过去,忙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