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我先前义诊,佩娘妹妹二话不说便出钱出力。”她道,“原来是伯父伯母言传身教的功劳。”
张太太登时顿住。
她抬起眼,审视地看向面前的年轻女子。二十出头的岁数,还是年轻媳妇,人也清瘦,可这话一说,轻巧地截住了她的话头。
空气安静了一刹。
玛瑙及时端上茶点。
张太太拈起块枣泥酥,略尝了尝味道,夸是地道的苏州口味,罢了才道:“说到义诊,确是件仁心善意的好事,难为你年纪轻轻,行事却这般周到。”
“不敢当您夸奖,外子巡抚贵州,这也是分内之事。”程丹若道。
张太太关切道:“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为难自然是有的,普安虽已收复,士卒的疗养却才刚开始。”程丹若道,“战死的军士,总要抚恤一二,伤残的兵卒,也得有个去处。”
张太太笑了,轻描淡写道:“我说什么来着,佩娘是最心善不过的,抚恤士卒劳心劳力,她别的帮不上,出些钱财总是不难的。”
言下之意便是,你既然缺钱,那我就出钱当你的封口费。
然而,程丹若却笑了笑。
“原来佩娘妹妹记得,那就再好不过了,回头我理出子彦部下的名单,该抚恤安置的,有劳您二位费心了。”
张太太又一次顿住。
她望向程丹若,缓缓道:“你有心了。”
“不敢当。”
“你可莫要谦虚,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家里不过两间铺子补贴家用。”张太太颇有深意道,“听说,你打算在贵州开药行?”
她道,“我家老爷在南方也算待了好些年,也认得一两家药行,不如寻个日子牵个线,你也好多些人脉。”
程丹若琢磨了下,这话正反意思都有。
既是贿赂,打算送她一些人脉,也是警告,你老和我过不去,小心我让你生意做不成。
“小打小闹的生意,哪好意思劳动张督宪。”程丹若微微一笑,道,“老夫人这般抬爱,倒是叫我受宠若惊。”
话题第三次被聊死。
张太太端起茶盏,水沾沾唇:“我果然不曾看错,你比佩娘懂事多了。”她轻轻叹口气,话锋一转,“佩娘若有你这般识大体,我也不必这把年纪,还要千里迢迢到贵州来。”
开始打感情牌了。
程丹若想着,便道:“贵州山水秀丽,伯母就当散散心。”
“不怕你笑话,”张太太叹口气,苦笑道,“我是堵心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