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一本正经道:“可以说姮娥吴刚,玉兔蟾蜍。”
程丹若道:“月上没有嫦娥。”再一想不对,改口道,“以后会有的。”
谢玄英没听懂个中意思,但不妨碍他就着往下说:“有广寒宫吗?”
程丹若:“以后或许。”
“奔月可是上古的传说。”他提醒。
“怎么说呢,这有点像一个循环。”她望着皎洁的月亮,能看见撞击坑和广阔的平原,“你以为嫦娥在你的过去,其实,奔月在你的未来。在广袤的宇宙中,时间没有意义。”
她说的时候没有在意,只道是讲了个事实,但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住了。
对人类而言,时间当然是有意义的,人以地球的周期来衡量一切。
可时间本身并不存在,甚至,空间的概念在极广的宇宙和极小的微观世界,也未必存在。
她耿耿於怀的时空之差,在浩渺的天地间又算什么呢。
程丹若一时想住了,久久不言。
谢玄英问她:“你在想什么?我想听。”
“我在想,人还是应该聊一聊风花雪月。”她眺望夜空,“破解俗世的烦恼,最终还是要靠悟道。”
她以前不理解,牛顿一个物理学家,最后怎么钻研起了神学,这会儿却有点明白了,世间有种种难题,尽头还在哲学。
“我过去总觉得自己懂得很多。”程丹若侧头,注视身边人的脸,“如今却总觉得,我懂得太少。”
谢玄英宽慰她:“‘耻不知而不问,终於不知而已,以为不知而求之,终能知之矣’。”
她:“……这又是谁的话?”
他道:“程颐。”
程丹若略觉欣慰,至少二程她还是知道的。
“我读书太少了。”她怅然,“跟着义父的几个月,是我读书最多的日子。这些年,官越做越高,书却越读越少,真怕有一天,我心心念念的答案就在书里,我却没有读过。”
谢玄英搭她肩头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沉默。
少顷,握住她的手,“我想好了。”
程丹若:“嗯?”
他道:“明日我就去请姜先生。”
她诧异:“为什么?”
“我总以为自己知道得多,但如你所言,如今你我读书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总有力不能逮的时候。”
他正色道,“古人曾说‘聪明睿智,守之以愚,多闻博辩,守之以陋’,姜光灿既有才,兴许哪一日便能替我们查漏补缺,为此损些颜面又算什么。”
程丹若“唔”了声,却问道:“这个道理可有出处?”
谢玄英思考会儿:“一根单丝难成线,千根万根拧成绳。”
“怎么是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