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掌药脸色晦暗,面对手下人的询问,却唯有苦笑:“是我学艺不精。”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宫女精贵,除非碰上了痢疾之类的时疫,否则就提铃的刑罚,鲜少要人命。可这两个月,动不动就有人病重。
她们都学了粗浅的医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有的说是饮食不节,可宫里的东西都有定数,司膳房自惠元寺的事后,看得特别紧,这会儿又是冬天,东西放个十天半月也不会坏。看她们的症状,像饮了药酒,程掌药说过,像乌头、毒蛇之类的药材泡酒,易有毒性,能不吃就不吃。
还有得了风寒的,怕是在风雪里淋雨挨冻,发起高热,又没有及时吃药,拖延两天就没救了。
可现在谁还有病不看呢?
安乐堂最擅长看的就是伤风感冒,棍棒扭伤。
其中必有隐情。
但正如杜掌药一口认下本事不足,吉秋等人心中虽有猜测,也不敢宣之於口。
因为……“翠翠的东西,给她家里送去了没有?”杜掌药问。
女史汪湘儿说:“送去了,我和宫门的人熟,娘娘恩典,我得了半日假,想法子捎出去了。”
她擅长针灸按摩,这两年常在妃嫔面前走动,颇有脸面。尤其是贵妃,年纪渐渐大了,腰疼脖子疼,常招她去,等闲宦官也不敢惹。
而卢翠翠……她也是曾经跟着程丹若学艺的女史,对妇科最感兴趣,给宫女们看多了痛经和月经不调,终於有了些心得。
两月前,陛下说叫两个懂调理的去娴贵人身边伺候,司药斟酌过后,便指了卢翠翠。
卢翠翠去时踌躇满志,似乎前路一片平坦,但三天前,她死了。
说是病死的,可吉秋为她收敛屍身,知道是中毒。
宫里没有致死的药,她必是被赐死的。
个中缘由,她们不敢问,也不敢想。
众人又沉默了。
寒风萧瑟,杜掌药裹紧斗篷,慢慢道:“宫里人多了,事也就多了,咱们这点本事,看看宫女宦官就罢了,贵人玉体金贵,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
众人都低低应了句“是”。
心中却有些愤懑: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好日子,贵人们一到,命就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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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风起云涌,人命如蓬草,贵州却是一派生机。
过完年,打仗就是去年的事儿了,彻底过去了,新的生活已经开始。
正月不上班,谢玄英就和姜元文钓鱼赏雪,写两篇诗作。他们俩度过了开头的别扭后,愈发像是朋友了。
天才总是孤单的,能有一个志趣相投的友人,自是一桩幸事。
只有程丹若不大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