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终於明白了丈夫的怨怼:婆母确实偏心三房。
荣二奶奶瞧见,嘴角轻撇,颇有几分嘲弄。
菜肴上桌,麅狸獾鹿,皆是野味。
程丹若微不可见地舒口气:还好没上桌,不然吃少了,柳氏没脸,吃多了,胃要嘀咕。
她开始摸鱼划水,慢吞吞地盛汤,新菜上来就往柳氏碗里夹一筷。
柳氏和谢二太太又拉扯了起来。
“大嫂尝尝,这东西在姑苏不多见吧?”
“我不爱山林野味,江南那边还是吃得清淡。”
“既然来了京城,总要入乡随俗,尝尝京城风味。”
“从前侯爷也往族里送过,倒是吃过几回。”
一桌宴席,八百种心思。
众人各怀鬼胎地用完了饭。
刚撤下席面,翡翠打起棉帘子进屋:“太太,三爷来了。”
“快进来。”柳氏立时激动。
因都是亲戚,倒也没避讳,谢玄英直接就进来了,风尘仆仆地跪下叩首:“母亲,不孝儿回来了。”
柳氏赶忙叫起,上上下下打量他,眼眶微红:“瘦了。”
程丹若:体脂低了而已。
“黑了许多。”柳氏微微红了眼角,“你受罪了。”
程丹若:受罪是真的,黑了肯定没有。
谢玄英道:“都是路上染的风尘,并不曾吃苦。”
说着,余光瞥向喝茶的程丹若,微扬眉峰。
——怎么样?
——吃了吗?
鸡同鸭讲,猫对狗说。
他收回视线,又朝谢二太太等人见礼。
“英哥儿长大更俊了些,家里头也就你最有出息,改明儿你六弟找你讨教学问,你多教教他。”谢二太太笑眯眯地夸赞,丝毫不见方才的刁钻。
这般区别,自有一番缘故。
争斗为的是争夺利益,老二房是族长,行事趋於保守,故交好谢承荣,打算雪中送炭,谋取好处,所以才时不时给找点小麻烦。
什么裁新衣、分炭火、催孩子,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於自己毫无风险,却能下柳氏脸面。
而在三房和四房中选程氏做筏子,则是她的私怨。
当初,靖海侯给了程氏一座苏州别宅,可这原本是借给了老二房的,她儿子在苏州求学,一直住在那里,转头却被一个小辈夺去了。
平白多了笔房租支出,这口气怎么都要出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