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既然在乎尹家。
尹家既然这么不把谢家放眼里。
那就去死吧。
靖海侯的思路值得学习,她忍不住试探。
“我出来的时候,遇见了丰郡王妃。她对儿媳颇为关切。”程丹若暗示。
许意娘和丰郡王不愧是夫妻,丰郡王塞完人情,许意娘又接着塞。他们不接怕得罪小人,接了又后患无穷,实在烦恼。
她想听听老狐狸的想法。
靖海侯笑了笑,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朝局滔滔如江水,人在水中,或独行一舟,或携手争流,各有所择。但这是太平时月,洪涝之年,你可知道何人死得最早?”
程丹若想了想,回答道:“隔岸观火的人?”
“不错,江河决堤之际,最先死的就是站在岸上的人。”靖海侯道,“他们无船可坐,只能眼睁睁地被洪水吞噬。”
程丹若似有所悟。
明哲保身不代表置身事外,除非暂时隐退,或被边缘化,否则不可能真的事不关己,想袖手旁观,坐收渔利,最后只会首当其冲,头一个倒霉。
以谢玄英的职位,谢家的地位,他们注定无法静待结果。
“多谢父亲指点。”
只有分量足够重的人,才能在风浪中安全到达彼岸。
程丹若没问题了,看向谢玄英。
谢玄英沉默到现在,见她转头才道:“既如此,儿子进宫一趟。”
靖海侯颔首:“去吧。”
程丹若也无异议,既然要对付奸佞小人,自己得先是忠臣义士啊。
夫妻二人告退。
谢玄英回霜露院换了件衣裳,临走前,和程丹若道:“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你放心。”
然后不管天色将暗,直接入宫求见。
皇帝正头疼呢,听见通报,冲疑片刻才召见。
他假装一无所知,问:“怎么这时候进宫来了?”
谢玄英张张口,似想说什么,但突兀地停顿了一刹,才道:“臣想问陛下讨一个恩典。”
皇帝蹙眉:“噢?何事?”
“慈宫娘娘有谕,令臣妻闭门思过。”谢玄英低垂眼睑,轻声道,“娘娘懿旨自当遵从,只是她身兼教职,此事又关乎边境将士,可否准许她先行教授,待课业完成,再好生领罚?”
皇帝微妙地松了口气。
亲娘的脾气他了解,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看入眼的百般维护,看不上的不屑虚以逶迤。
王厚文赞同归宗,她就对王家施恩,杨首辅不赞同,她就冷一冷杨家,先太后夺子,害他们母子二十几年不见面,与承恩公府自是积怨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