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圈了城南的巷坊,让医馆的红参负责,其他也各自划分地方,每个稳婆负责一个片区。
病源多了,遇见的产褥热就决计少不了。
按照后世的统计,发病率为1%到7.2%,换言之,一百个产妇中,至少有一个会得产褥热。
致病原因很多,比较知名的一个便是接生人员的卫生问题。
但自二月起,稳婆们都被再三要求洗手,不许留指甲,应该大大降低了感染的可能性。
然而,得产褥热的产妇依旧不少,二月就有五六个。
其中三个是平民妇女。
程丹若曾乔装打扮,借打针为由,实地去产妇家中看过,真是各有各的不幸。
第一个产妇是穷,家里连一张床都没有,孩子是在草席上生的。婆婆瘫痪,饭菜和药碗就随意堆放在一边。
屋顶漏水,灶台就是几块破砖头,家里干净得连老鼠也没有。可仔细看墙角席子的污渍,就知道细菌相当喜欢这儿。
她问邻居们,家里还有没有别人。
邻居们说,这家人命苦,男人带着老娘到城郊捡柴火,结果遇到贵人骑马横冲直撞,给撞翻了,男人当场被马蹄踏死,婆婆断了腿,家里只剩下一个怀孕的产妇操持。
说实话,若非红参等人得了她的命令,到城郊寻找产妇,每家给鸡蛋,她们连接生婆都找不到,只能自己生。
程丹若无话可说,只好让红参等人把婆媳俩接回医馆照顾。
这就算有价值的病例了。
第二个是惨。
这户人家是普通的殷实家庭,一进院子的人家,在百姓里不算差。公爹靠走街串巷挣的辛苦钱盘下了铺子,经营十余年,积攒了不少家底,儿子使钱塞进顺天府衙,颇有能耐,娶的地主的女儿。
产妇十七八岁左右,身体健康,已经长开了。
他们家的产房是布置过的,简陋归简陋,可还算不错,至少生孩子的床单席子是新的。
但她还是感染了产褥热。
程丹若十分重视这个病例,暗示红花找家里的帮佣唠嗑,最后问出来了。
产妇临分娩前,还被丈夫要求履行妻子的义务,发生过亲密接触。
“她爷们不是个东西,平时在外头勾搭寡妇婊子就算了,媳妇这么大的肚子还不放过。”帮佣大婶鄙夷道,“我都听见了,喝得醉醺醺得回来,也不关心媳妇孩子,上来就弄,呸!”
程丹若:“……”不洁XX史。
第三个是冤。
产妇前头生过三个女儿,全家都盼着儿子。而婆婆深受封建迷信毒害,给产妇搞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香灰还算干净的,还有什么童子尿、公鸡血,产妇刚觉得阵痛,她就在产房做起了法事。
红参到的时候,屋里全是烟气,产妇肚子上都是血画的符咒。
她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