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娘子是月娘的母亲,月娘这么受宠,还是她的舅母,她敢这么做吗?贵妃不也不敢吗?明明是在景阳宫,为何问罪於我,不问贵妃?
她的孩子可是差点死了啊。
怎么反倒怪罪她?
她做错了什么?
田恭妃的脑海中闪过无数质问,却根本不敢说出口。
她谨小慎微惯了,忍耐惯了,无论多大的委屈,也咬牙强行忍下。
更别说九五之尊的愤怒是这般可怖,比那日的地动还要吓人,像是山一样压在她的脊梁上,无法抬头,无法辩解,只能伏身,再伏身。
“请陛下恕罪。”
嗓子被狠狠扼住,每个字都像是喉咙挤出来,她艰难地喘息着,希望能平息帝王的怒气。
然而,这样的姿态放在贵妃身上,或许能起到效用,轮到田恭妃,却只能让皇帝更加失望。
他从没有考虑过,田恭妃没有得过宠,没有得过他的偏爱,从小到大,被何家人像是奴婢一样呼来喝去。
她凭借运气生下了皇长子,他就希望她立马变成一个合格的母亲,一个贤良的妃嫔,一个能德重六宫的“恭妃娘娘”。
她做不到,他便一厢情愿地失望。
乃至怒不可遏。
“蠢妇!”皇帝只要想到她的无能,就无法克制自己的恼恨。
他想说什么,眼前忽然一片晕眩,差点站立不稳。幸亏太监们眼明手快,立即将他扶住。
“陛下,程夫人到了。”石太监适时打岔。
皇帝定了定神,看向进门叩首的程丹若:“皇次子怎么样了?”
“已经送进了暖箱。”程丹若道,“叶御医守着,也安排奶娘备奶了,能不能养住,要看运气。”
皇帝眼前的黑影逐渐消散,他不耐烦道:“朕不要运气,要你保住皇次子。”
来了来了,最讨厌的病人家属来了。
程丹若暗自痛骂,口中道:“臣妇一定尽力而为,但皇次子很虚弱。”
皇帝皱眉,冷冷盯着她。
程丹若面无表情。
新生儿的夭折率你不知道吗?这还是早产儿。
而且你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没点数?
遗传给孩子什么完全没想过?
冷峻的寂静弥漫开来,侍立的宫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唯恐喘气声大了,就会被帝王迁怒,当场杖毙。
石太监轻轻咳了声,递过一个眼神。
程丹若垂下眼睑:“臣妇定将竭力护持皇次子安全。”
皇帝还没有失去理智,见她识趣,也缓和脸色:“你知道就好。”
顿了顿,才问,“娴嫔呢?”
“娴嫔娘娘已经去了。”程丹若俯首,“臣妇无能,请陛下恕罪。”
皇帝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