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皇长子为太子,自然要封生母。从前有传闻说,皇帝不喜恭妃,故有意不封,无论是真是假,起码在这时候,帝王的理智压倒了个人喜好。
他在为太子铺平道路。
礼部接了旨,在除夕封笔前走完了流程,就待年后举办仪式。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仪式不一定会走了。
事实亦是如此,年三十,皇帝病情加重。
杨首辅年都不过了,进宫求见。
皇帝没见。
靖海侯就沉得住气许多,在家一边过年一边等。
程丹若……没走成。
下午三点多,她安顿好皇次子,正准备下班回家过年,干阳宫传召,让她带着皇次子过去,皇帝想见见孩子。
这没什么好说的,父亲临终前想见见孩子是人性,於孩子来说,这时候见父亲也能得到一份保障。
程丹若让人把暖箱放进轿子,外层裹上棉被,抬去干阳宫。
皇长子也被裹得严严实实地送到了。
他见到程丹若,嘟嘟嘴,大力扭过头,可余光却不断瞥着她,还在没见过的暖箱上来回打转。
干阳宫不惜煤炭,烧得暖洋洋的。程丹若把皇次子抱出了暖箱,让他适应一下周围的温度。
“这是谁?”皇长子脱掉毛茸茸的皮袄,大着胆子凑过来,指着小家伙问。
奶娘说:“是皇次子,殿下的弟弟。”
“弟弟?”这是个陌生的概念,皇长子皱着眉毛想了会儿,嫌弃地说,“不要!难看!像虫子!”
程丹若:“……”唉。
她看向襁褓中的皇次子,这孩子继承了何月娘的白净,皮肤底子很好,奈何左脸上一块青黑色的大胎记,几乎遮住半张脸,样子有点吓人。
难怪小孩子会害怕。
“大郎……”田恭妃在里面听见儿子的话,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出来阻止,“这是你弟弟,不可以这么说他,知道吗?”
皇长子并不怕母亲,依偎到她怀里:“不要弟弟!难看!”他嫌弃地摇摇头,“像大虫子。”
“大郎!”田恭妃严厉地制止,“不许说了。”
她很少训斥儿子,皇长子不由委屈,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为了一只难堪的“虫”凶自己,扁扁嘴巴,假哭嚎啕:“不、不要弟弟!”
田恭妃脸上露出一丝惶恐:“大郎、大郎!不许哭,你父皇在睡觉……别哭了,娘给你吃点心,奶娘、奶娘快去拿吃的。”
她手忙脚乱地哄儿子,唯恐他触怒帝王。
但小孩子多聪明啊,他们天生知道怎么操纵父母,既然嚎哭有用,为什么要认错?
“不——”皇长子干脆坐地上不起来,“不要、不要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