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娘家有什么事,自己有难处,也无处可寻人。
宫廷一旦易主,先帝的妃嫔也是寄人篱下。
连恭妃这样铁板钉钉的太后,此时都哭得十分厉害,她倒不是怕,是茫然。
皇帝待她再苛刻,也是个做主的人,他没了,她一时失去方向,本能地抓紧手中的儿子。
但祝灥才几岁,乍然听说父皇死了,还没弄清楚“死”是什么意思,母亲和其他人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意识到是很糟糕的事,也吓得大哭:“娘!娘!”
恭妃被儿子的哭声唤回神智,母爱让她勉强镇定下来,搂住儿子:“陛下驾崩了……该如何是好?”
“娘娘放心,陛下早早册立太子,也留有遗诏,一切循旧例就是。”
程丹若知道指望不上宫妃,直接分派任务,“满公公,寻麻衣来,为太子殿下更衣服丧。”
满太监十分感激她给的机会:“是,都准备好了,殿下,请随奴婢来。”
程丹若提醒恭妃:“娘娘,你跟殿下一道,等会儿百官到了,我会请您过来。”
恭妃多少有些头脑,知道别的不重要,儿子能顺利登基才是最要紧的,立马点头道:“好,本宫知道了。”
她抱起儿子,随满太监出去换孝服。
“淑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也回去更衣吧。”程丹若道,“请诸妃到咸福宫,等灵堂布置好了,请娘娘领她们哭灵。”
淑妃亦无二话,她终究比恭妃年长一些,在宫里的日头也更久些,能多挣一份体面的机会,没理由错过。
当然,程丹若也没忘记皇次子,令珠儿带他回宫。
小孩子皮肤嫩,不能穿生麻,可襁褓外总得裹一层意思意思,不能落人话柄。
安顿完一切,李太监悄无声息地过来,暗示道:“石公公那里……”
程丹若对逼人殉葬毫无好感,也不想被李保儿利用,背负恶名,便道:“石大伴伺候陛下一场,容他哭奠一场再说。”
李太监:“夫人宅心仁厚。”
“李公公才是忠心不二。”程丹若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
李太监谨慎地住了口。他如今可不想得罪她,假使她和满福联手,与朝臣里应外合,他也得下去陪陛下,哦不,是先帝。
“夫人。”石太监从地上爬起来,嗓音都哭哑了,“容老奴换身衣裳……”
“我知道大伴对陛下忠心耿耿,若不能服丧,怕是终身之憾。”程丹若还是待他一如既往地客气,“依我看,还请您强忍悲痛,操持完大事再尽忠。”
石太监能多活一日都是好的,感恩戴德:“夫人大恩,老奴没齿难忘。”
“您客气了。”程丹若点点头,道,“请几位公公为陛下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