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前,邢克垒蹲在chuáng边为米佧穿鞋、系鞋带、套棉服、拉拉链,整套动作下来一气呵成,竟像是做惯了的。艾琳将一切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

米宅外,先行下车的艾琳给两人留了些许独处的空间。邢克垒自然知道拿捏分寸,清楚不该留米佧太久。他细心地嘱咐她刚输过血该吃些什么补补,以及早点休息之类的贴心话,然后俯身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下,温声软语地说:“乖乖的。”就准备放人了。

或许是路灯柔和的光亮融化了他眉峰的凌厉,亦或是他原本就是个贴心的人,米佧觉得此刻的邢克垒有种无法言语的温柔,忽然就想被他拥抱。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艾琳已进门,手臂伸出去,她轻轻抱住了他颈瘦的腰,身体偎进他的大衣里。

她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邢克垒有片刻的怔忡,随即收拢双臂揽紧她,俯身在她耳畔放低了声音嗔道:“小东西。”

米佧轻笑着在他怀里蹭了蹭。

六角花瓣扬扬洒洒地飘落下来,漫天雪花里,模糊了所有事物,惟有一对相拥的人,温暖了寒冷的夜晚,温柔了清冷的夜色。

当晚,李念留在医院陪护,邢克垒则负责照顾衡衡。小家伙向来和舅舅亲近,闹着不肯睡,等邢克垒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手机就响了。

看看时间,邢克垒问:“这么晚了有事吗嘉楠?”

那端的沈嘉楠语含歉意地说:“打扰你休息了吧邢大哥?”

“没有。”邢克垒单手cha在裤兜里站在窗前,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还是工作的事吗?我和那边打过招呼了,你下周一准时过去报道就行。”

“不是这事。”沈嘉楠有一瞬的犹豫:“我妈妈她,今天问起你了。”

邢克垒蹙眉。

“她最近身体不太好。”沈嘉楠继续:“我和她说你挺忙的,所以才没来。”

邢克垒沉默片刻:“我抽空过去一趟。”

沈嘉楠笑了:“好的。你什么时候过来给我打电话。”

邢克垒好半天才应了一个字:“好!”

通话结束,邢克垒独自坐在关了灯的客厅里,整夜未眠。

次日清晨,邢克垒领着衡衡来到医院。

米佧随贺雅言查房时,李念正俯身帮邢克瑶掖被角,邢克垒则端着小碗在喂衡衡吃饭,两个男人一柔一刚的侧脸线条映入眼帘,米佧与贺雅言相视而笑。

看见米佧,嘴边沾着饭粒的衡衡奶声奶气地喊:“舅妈。”

米佧甜笑着朝他挥挥小爪子,又和李念打了个招呼,就被邢克垒拽到邢克瑶病chuáng前,“你嫂子米佧,这是瑶瑶。”

邢克瑶还很虚弱,开口时细若蚊声:“谢谢嫂子。”

一声“嫂子”喊得米佧小脸顿时红了,她害羞地说:“李念先生昨天就谢过我啦,你再谢的话我真的会不好意思呢。”轻轻握住邢克瑶窍小的手,她安慰:“好好休养啊,要早点好起来。”

邢克瑶点头,微笑着。她脸色苍白,但神qíng恬静,温和,即便在病中,依然掩饰不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温婉贤淑的气质。

贺雅言为她检查身体的空档,米佧惦脚凑到邢克垒耳边说悄悄话:“瑶瑶那么淑女,怎么有你这么个不着调的流氓哥哥呀?”

邢克垒捏捏她的小下巴,一本正经答曰:“流氓也是种气质,不是谁都具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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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chūn节前的一段时间里,无论是部队,还是医院,都有一片繁忙。本来新兵营的训练结束后邢克垒是该休假的,可由於年后有集训要跟,紧接着又要参与大型演习,然后如无意外他就要下派到五三二团了,任职参谋期间的最后一班岗,他比以往更卖力。

以前米佧总觉得他玩世不恭,痞里痞气没正事,现在在一起了,才知道他对从事的职业有多尽心尽力,以至忙碌程度达到五星。所以其实邢克垒不见得有多少时间陪她。有两次他事前打电话来说几点几分在邢克瑶病房等她,结果她被溥渤远叫去跑腿耽误了五分锺,再过去时他却不得不走了。

qiáng烈的时间观念让身为军人的他连约会都是计分掐秒,冲到什么的,实在不该发生。米佧终於意识到,她的男朋友与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她开始思考,那军营里最亲切的称呼--嫂子二字背后的责任与荆枣。或许她还担心,怕自己与生俱来的依赖思想终有一天会让他觉得疲累。

仿佛dòng悉了她的心思,在又一次错过没见成面的qíng况下邢克垒追着打来电话:“小媳妇,你已经一天没向你预备役老公撒娇了。”

站在走廓里,米佧低声回:“我总粘着你的话,你嫌我烦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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