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没有表态,只说:“克垒和佧佧的事,我会劝他的。他其实也不是真的反对,只是见到女儿被欺负才动了怒。这打也打了,骂了骂了,火气自然就消了。”看向邢克垒,她抱歉地说:“克垒,你别往心里去。”
邢克垒心里火烧一样的难受,他本以为挨顿揍,听听训,以后再好好表现一下,米屹东终究会接受他的。邢克垒那么聪明的人,在挨米屹东第一脚时,就从那句:“枉我一忍再忍”中听出了倪端。他不禁想:或许,在某种程度上,米屹东已经认可了他。当然前提是,不横生出沈家的枝节。却没想到,把米屹东气进了医院。
说到底,他才是最魁祸首。嗓子微有些哑,邢克垒愧疚地说:“伯母您快别这么说,别说打我几下,就冲先前陆军医院发生的事,伯父没gān脆不让我进门,就是给我机会了。说真的,我这脸都不知道往哪放。”看着米佧的发顶,他继续:“那边的事我会处理好,请伯母放心。”
自然明白他所指的那边是哪边,摸摸米佧的头发,艾琳点头:“先和你爸爸回去吧,部队不同於普通单位,有严格的纪律要求。再说你留下也帮不上忙,等屹东醒了,让佧佧通知你。”
邢克垒自然明白艾琳其实是在缓和他和米佧的关系。犹豫了下,他一言不发地脱下作训服外套披在米佧身上,在冲冲等不到米佧一记目光回应时,转身离开。
当然不会真的走,父子俩都是重qíng重义的人,在米屹东没有脱离危险前,邢克垒和邢校丰谁都没有离开医院。等待的时间里,邵宇寒匆匆赶来。意识到米屹东的qíng况不乐观,邢克垒的心跳忽然就快了,不顾腿上的痛感,他急急迎上去:“你怎么来了?难道是伯父他……”
已经接到小夏的电话,邵宇寒清楚患者是谁。
脚下未做停留,他语带匆忙:“我先看看再说。”
这种时候,已经没有心qíng再想其他。邢克垒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上楼,站在楼梯拐角处听到他安慰米佧:“不要怕,不会有事。”然后迅速换了医生服,戴上无菌手套进入抢救室。
无影灯下,米屹东紧闭双眼。根据心电图显示,他的心脏似是在疲惫、无力地休息。
邵宇寒冷静地jiāo代医嘱:“心肺复苏!”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邵宇寒在抢救室里紧张地忙碌着。当心电从一条几乎拉平的直线开始恢复波动,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屏住了呼吸。一个波,两个波,一个小时过去,心电图终於被挽回。被推进病房时,米屹东的生命体征平稳。
次日清晨米屹东醒过来时,病房里围了很多人,惟独没有米佧。
注意到米屹东搜寻的目光,艾琳俯身握住他的手,“她在外面。”
米屹东眨了下眼睛,表示知道了。
艾琳笑得温柔,像哄孩子一样柔声曼语:“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治疗的事qíng都安排好了,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行。”
对於自己的身体,米屹东是清楚的,心脏不好不是一天两天,可手术的风险很大,没有哪个医生敢保证百分百成功,所以在中医调养效果很好的qíng况下,他是抗拒手术的。而之前之所以会恰巧在陆军医院撞上米佧和沈家母女的冲突,就是由於明明没进行过大的活动量,却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这才约好了去检查,结果被沈家母女一闹,也没顾上。
米屹东轻轻回握了艾琳的手,安慰眼底满是血丝的妻子:“老毛病了,不要担心。”
艾琳抬起他的手贴在脸颊上,微微嗔道:“护理了你大半辈子,听得最多的就是这句了。”
米屹东抿唇,目光中蕴含着歉意。
艾琳拍拍他的手背,“那你答应我不和孩子们生气了,我就不担心。”
米屹东虚弱地笑,算是答应了。
艾琳体贴地为他掖了掖被角,爱意深浓地握住他的手。
“确实不能再动气了。”陆军医院外聘的心脏专家陈文边给米屹东检查边说:“你再不注意,别说是院长,华陀再世也救不了你。”
半夜赶过来的米鱼顿时不乐意了:“陈叔叔,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陈文以责备的眼神看了老友一眼:“嫌我说话不好听,就别到医院烦我。”jiāo代完医嘱,带着护士退了出去,见米佧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他故意大着嗓门说:“都坐一晚上了不累啊?你爸没事了,回去睡觉吧。”
一夜未睡,米佧显得很憔悴,可无论米鱼和小夏怎么劝,她只是低着头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一动不动。最后还是邢克垒qiáng行把她抱走,她才搂着他的脖子哭了出来。
邢克垒边抱着她下楼边俯在她耳边哄:“没事了宝宝,都过去了,不怕了啊。”一路把人抱到停在院门口的车上,他额头全是汗。
“都是我不好。”以指腹为米佧抹泪,他不停地说对不起,之后更是拉起米佧的手,重重地往自己身上打。
已经被米屹东修理得够呛了,米佧哪里还舍得打他?两相拉扯下,她用力抽手时不小心将邢克垒推倒在地。米佧一惊,赶紧下来扶他。
扣住她手腕,邢克垒疼得咬牙:“宝宝,我好像……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