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似是听懂了人话,小黑狗扭头便跑出屋外,百无聊赖的趴在门口晒太阳。
而魏巧玲则是屁颠屁颠的跳上椅子,捧起自己的小碗准备干饭。
很快,丫鬟将一盘盘精致的菜肴陆续端上桌子,与往日一般丰盛。
但除了魏巧玲之外,魏贤志和秦彩珍却明显都没什么胃口。
“爹爹,娘.”
嘴里塞着半根鸡腿,魏巧玲含含糊糊的问道:“你、你们怎么不吃呀?”
“.”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秦彩珍随口说了一句:“你吃你的,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我好奇嘛!”魏巧玲瞪着一双大眼睛,不依不饶。
“你”
面对闺女的追问,秦彩珍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无奈的解释道:“你大哥今日要做一件大事,我与你爹记挂着呢,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行了,你快些吃,吃完便该修炼去了。”
“哦”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魏巧玲便低头继续大口干饭。
不过她吃了两口之后却又悄悄抬起头来,暗中观察了一下满脸愁容的魏贤志和秦彩珍.
“爹,娘”
突然,一个略显稚嫩,但又十分认真的声音响起在这对“恶人夫妇”耳边。
“大哥本事那么大,不论做什么都能做成的!”
“你们快些吃饭吧!”
“.”
听到闺女这突如其来的安慰,魏贤志和秦彩珍一时间都愣住了。
而魏巧玲见两人毫无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劝说没有起到效果,不由得有些泄气。
她噘着嘴,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在魏贤志和秦彩珍惊讶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一块包裹着什么东西的手帕。
“这是我跟爹上次去蜀州时大哥悄悄给我的,说是带着它吃什么都香。”
“喏,我先借给你们用一下!”
一边说着话,魏巧玲一边解开层层包裹的手帕,像是在炫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将其中之物高高举起。
这是一块模样非常古朴的墨绿色玉佩,正反面各刻着一个小字。
清、绝。
申时。
蜀州城,州衙。
“铛!铛!铛”
洪量的锺鼓鸣声一下接着一下,足足响了十二声才慢慢停止。
此时的蜀州州衙与一个月前相比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单从外观来看十分像一座缩小版的皇宫。
朱红色的高大城墙上,身着金黄衮服的宁玉珂立於墙头,清亮乌黑的眸子中满是坚定与端庄。
她此时的模样不能说像,而是完完全全就是一位女皇。
毕竟衣上那腾云驾雾的并非蟒,而是龙。
“.”
“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
身边,同样穿的无比正式的礼官正在高声诵读着立王宣书,内容不外乎就是些诸如“顺应天意”、“子孙百禄”、“苍生受福”之类的话。
虽然整个宣词并没有提及宁永年,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当大典完成的那一刻,立王造反便是再也无法更改的事实。
脚下,是低头侍立的数百蜀州官员。
远处,是神色冷峻的数千持刀兵卒。
再远处,是黑压压一片看热闹的数万百姓。
当那十分无趣,但却无比郑重的宣词借由礼官之口传入所有人耳中时,不管他们此前是抱着什么态度来到此处的,此刻却都深深被这种庄严的氛围所震撼。
金日当头,方圆数里的范围之内雅雀无声,唯有那一句句晦涩难懂的古辞於空中回荡。
“天意所属,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至此,礼成!”
“谢成於天!”
“跪!!”
随着最后一句话重重落下,礼官慢慢收诏抬头,宁玉珂亦踏前一步。
一息、两息、三息.
按照礼法,此刻在场的数万人都应该跪下高喊王号。
不过三息过去,却无一人下跪。
百姓自然不懂这些,只会学前面当官的。
而那数百大小官员却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
“魏公子!你可想好了!”
就在宁玉珂所立的红墙之下,李怀忠几乎是硬生生将一个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再拚凑成一句句的低声嘶吼。
“只要不跪!礼便不成!此事还有转机!”
“但若是跪了!那便再无一丝余地!!”
“魏公子!”
“三思!后行!”
“.”
千万人目光所聚,魏长天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他只是扭头瞥了眼这位宁永年派来的好说客,然后便一步步从李怀忠身边走过。
“李公公,与其帮宁永年劝我,你或许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
“咱们的帐,还没算呢”
“啪!”
最后一步踏出,在如箭般的阳光中挺身立於百官之前。
此时只有两人是正面所有人的。
城墙之上的宁玉珂,城墙之下的魏长天。
然后
“轰!!!”
后者高高抬起的手臂落下,数万人旋即齐齐轰然跪倒在地,再无一丝犹豫的向着城墙上的人影高声齐呼: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
震耳欲聋的山呼声撕破天空,在李怀忠绝望的眼神中响彻了整个蜀州城。
魏长天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却又在某一瞬间蓦然扭头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刚刚好像站着一个女子。
一个发间插着一支桃花簪子的女子。
双眼微微瞪大,他下意识的便想向那边冲去。
不过还未等迈开步子,那女子便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消失不见了。
错觉么?
摇摇头,魏长天站定身形,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已经马上就要结束的封王大典之上。
身前,如排浪般的山呼依旧未停。
确实。
就像李怀忠说的,它们代表着一切再无法挽回,亦代表着有无数人会因为魏长天的这个决定而丧命。
但是。
它们也象征着,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
(第四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