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知道,走到这一步他想离开会很难,那些人不会愿意让他走。
他如果提出离开,等待他的或许就是个死字。
他只能从长计议。
因为他的拖延,上面开始怀疑他,他不得不接收了一批运送古董的活。
他们被边境的战士给堵住了。
激烈的战斗、死人、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他打断过拦车路霸的腿,敲碎过他们的骨头,可他不愿意跟边境战士动手,他们是军人!
他跑了。
跑之前他冷静的制造了一起意外,让那些跟随他的人以为他死了。
他想,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只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为了取信於人,受的伤也很严重,艰难跑回边境线这边,被当地的人给救了。
当地的人看他身上那身军服,以为他也是边境战士。
他们对他很好,把家里的羊杀了给他补身体。
他吃到了边境的特产。
他给安汶君写信。
但这又哪里是结束呢?
就在他准备回家的时候,军人们找到了他。
请他帮忙。
他想起了那场意外。
他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一个濒临死亡的边境战士,对方的年龄比他还小,因为他当时的装扮把他当成了当地的人,他请他帮忙,把遗书带过去,还有一枚军功章。
崔建军答应了,然后冷静的扒下了他的衣服,穿到了自己身上,又把他伪装成自己,画花了脸。
那时他想,这就是一场交换。
严格来说他还占便宜了。
却没想到这个交换搭上了他的一生。
军人们想让他帮忙摧毁这个走私团伙,他们真的太猖狂了,借着国内形势复杂,不仅从民间收走了大批量文物,还买通了博物馆,甚至把手伸到了古墓地,他们组织里面有精通做赝品的高手,能以假代真。
崔建军讨厌这种事。
他又想到了陶景明给他讲的历史,想到了那个小战士临死之前还心心念念着要把属於他们国家的东西带回去,他答应了。
只有一个要求,给他一个军人的身份。
因为之前为了让陶景明安汶君安心,他骗他们说自己去从军了。
那是他第一次骗人。
可如果他真的成为了军人,这就不是欺骗,是事实了。
对方答应了他。
可他最终没能回去,他倒在了太阳升起前。
在最后一战、在彻底摧毁那个组织的时候,组织的老大急着从边境离开,他们还想跑。
他们犯了这么多罪,弄走了那么多东西,竟然还想跑去国外逍遥自在!
崔建军愤怒地暴露身份,拖住了他们,被许多颗子弹打成了窟窿。
又被扔下了山崖。
但因为崔建军的拖延,这些人到底没能走脱。
崔建军永远的留在了那片地方,带着那些人一起。
那里其实在国境线之外,但又不属於隔壁的国家,它更像三不管地带。
两国之间都默契的守着这段距离,因为那片地方实在是太复杂、又太危险了,常年下雪,又没有明显的标志,人类在其他地方称王称霸,却征服不了这里。
就连在两国边境生活了很久的老人也需要特别注意才能不迷路,可他们也只敢走熟悉的那条路。
一旦走岔了路,很可能就回不去了。
崔建军是死在他们手上。
而他们则被这片地方收割了性命,就如千百年来死在这里的无数个人。
仿佛连上天也怜悯崔建军,听到了他强烈的要把他们留在此地的愿望,然后成全了他。
他迷失在异乡,又如何能回家,回来完成对安汶君的承诺?
可他又终究英勇的以一个军人的身份死去了,而不是一个备受人唾弃的走私犯!
手术室的红灯熄了,门打开,医生推着老人走了出来。
明天,带崔建军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