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顺着窗口洒落床前,映在了陈渊的脸上。
睫毛微动,他睁开了眼睛,神色淡然的从床上坐起,穿好衣物。
这一夜,他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自从昨晚姜河等人离开之后,他便在密室之中枯坐了两个时辰,原本想要以修行度过一晚的,结果不知为何,一股久违的睡意涌上了心头。
他便也没有强求,回到了房间睡下。
一切都很平静。
用过早食儿,陈渊穿好了皇城统领的官服,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这一日是大晋景泰八年,十二月初九,也是皇族三年一次的祭祖大典。
......
......
祭祖大典三年一祭,二百余年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曾延后或者取消,几乎已经成了一个符号。
刚开始大晋立国之时还并不安稳,每当到了这时节,天下都会发生一些动乱,这一次也不例外,之前北蛮叩关只是其一。
据陈渊所知,在血州之内就有人煽动造反,背后操纵的正是魔道势力。
祭祖的地点在西皇城,此处距离皇陵最近,能够远远的望见缥缈的山峦,自然是绝佳的地点。
之前就已经说过,皇城很大,甚至能够比肩一座府城。
单单皇宫自然用不了这么大的地方。
东皇城是距离后宫很近,南皇城距离皇宫很近,西皇城距离皇陵最近,北皇城则是皇族宗室的所在地。
其实陈渊成为西皇城统领更加有利,但如此的话,难免有些引人注意。
况且,越是临近祭祖大典开始,越不能有太大的动静,加上东皇城的统领高升,自然就成了道神宫的首要选择之地。
而西皇城统领也是届时祭祖大典守卫的重要一部分。
自早上开始,朝廷便开始迅速筹备祭祖事宜,虽然说不上张扬,但以朝廷的体量,即便是不张扬也足够让人震撼。
而京城之内,自七日之前开始便禁止所有婚嫁丧娶等事宜,祭祖事宜必须庄严肃穆。
陈渊到了东皇城司之后,便点齐人手,开始迅速朝着西皇城集结,这一次,东皇城精锐尽出,就是为了大典顺利举行而保驾护航。
只不过....
做的再好,也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真要是守卫,他手底下的这些人都只是炮灰而已。
在前去的路途之中,陈渊隐晦的向着陶青元提及了一些事情,说他被皇帝密诏,祭祖大典开始之后会离开一阵,届时需要他来主控一切。
若是有其他人问的话,不要被人察觉。
陶青元神色郑重的表示明白,让陈渊放心。
反正这些事情陈渊也已经交给他惯了,不会出什么漏子。
相信,他一个区区丹境宗师,在动乱开始的时候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关注。
辰时一刻,东皇城司的人手便悉数到达制定地点,来的不早也不晚,在陈渊带人来之前,其他几位皇城统领也差不多已经开始布置。
差不过三十步一个守卫,数千人牢牢守卫在最外层。
四大皇城统领中,隶属於巡天司管辖的一共有两位,其他两位则是受到皇监司的管辖,与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好。
只是点了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
唯独隶属於巡天司的那名统领上前与陈渊打了一声招呼,他名吴勾,现年近六十岁,算是老牌的实丹宗师。
在这个位子上也做了近十年的时间,是个老资格。
可在陈渊面前还是不敢摆出任何架子,不提陈渊之前闯下的名声,单单是其与玄字神使章彦通之间的密切关系,便足以让他交好,且姿态放的很低。
陈渊也没有拿架子,不动声色的交谈了几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皇宫中的禁卫也开始逐渐来临,他们是第二层防卫,人数约莫只有四大皇城司的三分之一,只有三百余人,
可却是精锐中的精锐。
全部都是从巡天司和军中亦或者皇族禁卫中挑选出的人手,职责便是守卫皇帝,比之仪仗队要更加实用。
最低也是凝罡武者,身着金黄色的锁子宝甲,手持长戈,面无表情的守在一旁。
禁卫统领的修为也比四大统领高上一个层次,乃是化阳真人。
甚至陈渊扫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人长的丑或者比较矮,显然形象上面也有些要求。
随着四大皇城司的人和皇宫禁卫抵达之后,祭祖大典的准备流程也开始逐渐准备,礼部的官员入场,
在一处高台之上,摆放了大量的新鲜祭品。
而这些祭品也让陈渊目光微眯。
因为摆放出来的并非普通的家禽牲畜,而是体型大了许多倍的‘妖物’!
即便是只是头颅,也比一整只牲畜要大。
整体被处理的非常干净,摆放在祭台之上。
除此之外还有瓜果。
没有例外,这些瓜果也不是普通凡物。
全部都蕴藏着灵性,若放到外面也价值不少元晶。
果然是皇族祭祖,的确财大气粗。
祭台前方被武者从宗庙内抬出了一尊巨炉,又被礼部的官员插上三炷高香。
在繁琐的准备过程之中,也过去了不少的时间。
转眼间便来到了巳时。
约莫上午九点左右。
祭祖的准备已经差不多了,陈渊目光一定,敏锐的看到了从不远处来临的一大波人,为首的正是景泰的龙撵。
景泰一身金黄色的龙袍,上面绣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龙袍。
在其身侧,是司马干、司马佑、司马恪等皇子,不过只有平阳公主一个女子,也不知是有着什么规矩。
景泰的儿子即便是孩童,此刻也都神态恭谨的跟在其身后。
更外侧则是礼部的官员。
景泰一到,早就准备好了的文武百官,朝廷勳贵,皇室宗亲,也开始从其余几个方向鱼贯而入,很快便汇聚了一大群人。
巡天司四大神使、皇厂督主曹正贤、六部尚书、当朝首辅、各级勳贵,全部都在这一日真正的亮相。
也是陈渊见到过的最全的一次。
粗略一看,足有数百人汇聚在景泰的身后。
原本陈渊也应该在勳贵的人群中,只不过由於其职责在身,不能弃了统领之职去随之参拜而已。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遗憾的。
给这些司马家的皇族先辈行礼,能避免自然是要避免的。
这些人一出,整个偌大的场地都开始萦绕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无任何人敢大声喧哗,陈渊的目光不断闪动的。
忽然察觉到了数道目光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他目光一凝,最先放在了平阳公主的身上,二人互相凝视了片刻,微笑颔首,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紧接着便是其余两位皇子,司马干和司马佑的身上。
他们的脸上挂着淡笑,冲着陈渊打了个招呼。
他也随之笑了笑。
最后....则是四皇子司马恪的目光。
他虽然被景泰罚抄道佛经文,在宫中静心一段时日,可这种皇族大祭还是不能缺漏的,必须要来,只不过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有恨意、有忌惮、也有莫名的烦躁。
尤其是看到了陈渊和皇姐平阳眉来眼去,更是心中一阵莫名的别扭,不愿往另一个方面去想,越想越难受。
母妃、皇姐、陈渊....
这三个名字不断的环绕在其心神上。
看着其目光,陈渊嘴角一勾,动了动嘴唇。
司马恪的脸色却忽然大变,骤然将目光移开,他看出了陈渊的口型。
那是“淑妃两个字。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完。
这样的把柄抓在陈渊手里,他岂不是要吃一辈子?
自己难道就要彻底受制在他的手中吗?
只要没有登上皇位之前,一旦从陈渊的口中传出什么消息,那他基本上就死定了,皇族宗室,朝廷官员不会让一个祸乱后宫的人成为皇帝的。
同时,他也感觉异常的憋屈。
自己受制於陈渊,母妃委身於陈渊,皇姐倾心於陈渊....
这他娘的怎么就可着他们一家人坑?
不就是之前得罪了这家伙吗?
可舅舅也因此被重惩了!
看着司马恪的脸色阴沉不定的不断变化,陈渊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这秘密....
他吃一辈子!
可惜陈渊不知道司马恪的想法,不然一定刺激刺激他。
比如,神色平静的瞥他一眼,然后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