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我轻吐。
「什么?」
「胭脂。」我伸手指指额头的红痣,又说。
「胭脂……」他呢喃,看着我,笑。
「你呢?礼尚往来,你也得告诉我名字才行。」我凑近去问他,伸手想往他怀里掏。
他将衣兜微微开,让我伸手进去。
我看不见果子,就在那里瞎掏,掏出什么就吃什么。
他却不告诉我他的名字,不大地道。但算了,有得吃就行,知道了名字也没什么用。我又不和他深处。
吃完了,一拍手,我扭头就走。
他也不拦,只是问。
「下次再来,给你准备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
我回头,他眉眼和顺许多,肯做冤大头,好啊。
「明日吧,还这个时候,我要吃荷叶包饭,不要荤腥,要素的,味道甜甜的才好。」
他笑。
「好多要求。」
那是,八百年的挑剔胃口呢。
丹琛很会打猎。
他穿着猎装,骑着骏马,白衣飘飘,眉目如画。
我曾以为师傅的变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但现在见着了丹琛,才知道师傅不过是白纸上一团墨渍。
丹琛才是那泼墨山水,浓墨重彩,如诗如画。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难怪世间女子魂萦梦牵。也不知将来一个怎么样的佳人才方的配他?恐怕连寻都寻不着去。
「朱砂,你看。」他举起一只锦鸡,向我炫耀。
锦鸡反着白眼,肚子上一支利剑穿过,一命呜呼。
可怜苍生,命如蝼蚁。
我不觉悲苦同情,谁让我是蛇呢,蛇能有什么慈悲心。但那血腥味冲鼻而来,撩得我有点冲动。
急忙缩进他怀里,将獠牙凶相掩盖。
「不怕,朱砂,已经死了的。你想不想吃烤鸡?可香了。」丹琛不觉,只当我娇弱
我摇摇头。
不行,我不能杀生吃荤,要坏修行。
「那我去抓只□子来,□子肉可鲜美了,你一定喜欢。」他换个花样,策马飞奔,兴致勃勃。
不不不,不要再打猎了,血腥味太浓了。
熏得我头晕,心跳得厉害,好难受。
停下,丹琛,快停下。我在他怀里干呕,浑身筋软骨酥,吧唧一下,从他怀里给颠落在地。
黄泥地里一滚,我白蛇变成了黄鳝。
「朱砂?你怎么了?」丹琛勒住马,跳下,疾奔过来,一把将我抱起。
「十王爷,十王爷。」随从们的马得得得过来,呼他。
他不理会,用披风将我裹住,抱在怀里。翻身上马,狠狠甩鞭。
到池边,凉风习习,碧波浩渺。
下马,带我到水边,用手掬水浇我,洗去一身泥沙。
凉水一激,我才悠悠醒来,但依然有些恍惚。
并不觉得太难受,就是心跳的厉害,浑身热腾腾的,好似血烧得滚热沸腾。
丹琛?眨眨眼,将他看定。
「是不是骑马颠着你了?」丹琛心疼的用披风给我抆掉一身水。
我缓缓盘上去,绕在他手臂上,将头依靠在他肩膀上。
「都是我的错,朱砂,害你这样。」
我摇摇头。
不是他的错,是血,我不能见血。
蛇性本凶残,喜好杀生。我修行,每日吃风喝露,誓要逆势而行。然摒除天性,谈何容易。
在西苑,和丹琛依依不舍道别,我化风,潜行。
慢悠悠,恍恍惚惚。
见血的感觉就似那日在丹琛衣袖里喝得琼浆玉液之后,只觉得一身热,昏眩,神迷,陶醉。
躺在海池底里,仰望着水面上月光倒。,摇摇曳曳,破碎了又重圆,重圆了又破碎。金光乱撒,银屑飞舞。
好迷人的景色。
人间,人,五光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