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念一生,沈氏不由有些心惊。
自己房里的管事妈妈,竟然与许氏这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也是一房主母,如何不觉悚然?
见沈氏眼神闪烁,明显就是在思忖着什么,陈滢便又续道:“夏至把水田的消息给了秋露,秋露再转告三婶婶,三婶婶自是要过来理论的。只是三婶婶却没想想,这消息透过去的时间为何是这样巧,偏赶在这个时候透给了您。您到这里与我吵闹,无论谁进谁退,没脸的不是二房、就是三房。”
沈氏就算再笨,
到底也还没笨到家,陈滢这话又说得极明,渐渐地,沈氏便有点明白了过来,一时间不由越发涨红了脸,回头瞪着许氏。“大嫂,你这是何意?”她的眼睛睁得极大,双颊泛起潮红,语声则变得格外尖利:“大嫂真真打得好算盘,你自个儿当活个菩萨,做着好人,却把我挑了来唱戏给你瞧?你这是把人当什么了?”
“三丫头这话我怎么没听懂?”许氏根本就不理会沈氏,只看着陈滢,面沉如水:“陌桑跟夏至都是水鉴轩的丫鬟,她们两个说几句话怎么了?夏至本就管着在外传话,别说是府里的西南角儿了,便是前头二、三进的院子,她也去得,她怎么就招你了?”
陈滢拧了拧嘴角:“大伯母与其在这儿跟我分辨, 倒不如想想稍后如何向三婶解释?大伯母执掌中馈,有的是便利往各院安排人手。只是,大伯母,您就不觉得无聊吗?就这一亩三分地,值得您花费这样大的心力去谋划算计?”
话至此处,她已是转身朝门外走去,说话声仍在不住传来:“大伯母,这其间的攻守得失,请恕侄女鲁钝,就不奉陪了。至於三婶婶,水田的田契侄女还没拿到,您若想要,不妨直接与祖母分说。一味纠缠大伯母,除了让她心生厌恶之外,再无别的用处。”
话音落地,她已是挑开门帘,自己走了出去。
许氏与沈氏双双立在原地,一个面色铁青,一个铁青脸色,尽皆有种被人打懵了的感觉。
所有私底下的那些算计心思,在陈滢这里全都变成了透明的,她不仅心里明白,嘴上竟也都清楚明白地说出来,完全就没去管外头那层薄薄的脸皮。
哪有这样说话的?
哪儿有这样做事的?
后宅里头不都是和风细雨的么?怎么就能有人这么不按规矩办事?
就连一向爱挑事儿的沈氏,此时也极为不适应,许氏就更不必说了,向来温婉无波的脸上,再不见素昔的淡然,而是满面震惊。
两个人怔立半晌,沈氏方当先反应了过来,转眸看了看一旁的许氏,不由又想起前事,心下顿生恼恨,狠狠往地下啐了一口,道:“大嫂,小妹我不与三丫头这孩子计较,只是你这里我却要问个清楚。你往我挹露馆里安插人手,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