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陈滢倒也未予否认,只颔首一笑:“我不是很懂朝堂之事,但分析各方信息我却挺擅长。哪怕是下人们无意间的对话,或者是哪位夫人太太偶尔露出的口风,只要将这些消息横向或纵向地比较,再从中拎出重点,就能得到结论。”
言至此,她面上的笑意加深了些,续道:“阿芝没说错,镇远侯府那一回,正是因为我将此前得到的消息快速分解,才找到了最适宜的应对之法。而你们此刻所言,坦白说,我没办法给出好的建议,只能听你们说罢了。”
“朝堂之事最是无趣,阿滢不懂也好。”王敏蓁笑道。
王敏芝立时点头表示赞同,旋即漫声吟道:“一时东风起,一时西风劲,你盼着我死,我要你的命。”语罢便负手喟叹:“真搞不懂这些朝廷的大人们在做什么,斗来斗去的,有意思么。”
听得此言,王敏蓁立时一记敲头杀奉上,还附赠了一句警告:“你若再编歪诗,我必禀了婶婶,罚你抄三百遍经。”
一听要抄经,王敏芝那指点江山的气势立时就矮了半截儿,不住口地讨饶起来,陈滢在旁看得直乐。
便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了一阵惊呼:“不好啦,有人落水了!”
王敏芝立时止住话头,三人各自相视,俱皆神色微凛。
数息后,王敏蓁方蹙眉低声道:“还是阿滢有先见之明,早早远离是非之地。”
陈滢无奈一笑:“我也就这么一说,没想到还真出了事儿。”
她对宅斗的所有热情,已然在上一世消耗殆尽。
泼茶、落水、下药,堪称宅斗界的经典套路,总不能她前世跌过的跟头,到现在还不知道避开这些坑。
“咱们且过去瞧瞧吧。”王敏蓁拂袖语道,神情是惯常的娴雅:“便在人群外头瞧上一眼,也算尽了本份。”
落水可非小事,如果她们三个独独站在这里瞧热闹,似乎也显得太冷漠了些。君不见那几个庶女都已经带着丫鬟过去了么?她们三人若是动也不动,只怕旁人又要说闲话。
陈滢对这些闲话自是不在乎的,不过,落水这种事,似乎也可以当作案件看待。
此念一生,她便立时点头道:“那就瞧瞧去吧。”
於是,三个人便又步出游廊,去到了水边。
落水的乃是按察司副使刘家的姑娘,名叫刘霜。她原是与几位相熟的姑娘坐船采莲的,谁想那船行至水中央的时候,也不知哪里来了阵怪风,吹得那小舟团团转,几个人一时皆慌了,大呼小叫地一通乱叫,一个不慎,便把个刘霜给落了水。
那掌舟的船娘倒是有心跳下去相救,只是彼时那船上还有好几个东摇西晃的贵女,船娘若是舍舟下了船,只怕这一船的姑娘都得掉水里,无法之下,她只得将篙子伸出去,叫那刘霜抓住了,第一时间解了危局。
兴济伯府准备得倒也很充分,有会水的健妇在岸边寻视,见有贵女落水,那几个健妇便皆跳入水中,没多久就把刘霜给救上了岸。
那刘霜委实喝了好几口水,又是惊又是怕,上岸后便昏迷不醒,好容易被婆子们拍得咳出了水,她便又开始哭,那一身湿淋淋裙子粘在身上,她又哭得发鬓散乱、满脸是泪,委实狼狈得紧。
陈滢她们赶到的时候,刘霜所乘的那条船已经落了岸,刘霜的丫头青白着一张脸,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当先便拿衣裳将刘霜给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