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漌与太子一定见过面。
陈滢立时做出了如上判断。
太子殿下平常很少外出赴宴,而高规格的宫宴,陈漌这种无职少女,通常是不能参加的,除非得到了特别的邀请。
亦即是说,陈漌与太子的会面,应该是在某种偶然的条件下发生的,且时间也应该并不算远。
不由自主地,陈滢便想起了陈漌这半个月的变化。
从参加兴济伯府寿宴那时候起,陈漌就与以往不同,多愁善感、神不守舍,总像是有什么心事。
只是,陈滢再不曾想到,陈漌的心事,居然是太子。
“殿下如今还在前头么?”陈漌的话声响起,打断了陈滢的思绪。
陈滢便道:“是的。殿下如今正在正气堂与祖父、祖母他们叙话呢,我离开的时候,殿下还不曾走。”
陈漌半垂着眼睛点了点头,脚尖儿轻轻地蹭着砖地,面孔越发地红,捏着扇柄转啊转,好似那被风儿吹动的风车。
太子殿下这阵春风,也不知撩动了多少女儿家的心肠。
“他……太子殿下……有没有同你……问起我?”陈漌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若非陈滢耳力不错,只怕还听不清楚。
“殿下并没有问起大姐姐。”她答道,根本就没去问此言的由来,亦未去想这话是否合乎规矩,回答得很是公事公办:“我和殿下拢共也没讲几句话,主要是祖父在说话。”
陈漌闻言,那脸一下子便红到了脖子根儿,咬唇道:“妹妹你可轻声些,莫要……莫要叫人听了去。”
“不会的,我的声音并不大。”陈滢的回答仍旧是笔直的,弯儿都不带拐一个。
陈漌“嗯”了一声,站在那里踟蹰半晌,又细着声音问:“那殿下……是瘦了,还是……胖了?”
越往下问,便越涉於私。
如果陈滢本着国公府姑娘的身份,此时就该加以制止,或以他言引开话题,又或者以穿越者的眼界与见识,隐晦地对陈漌予以告诫,让她断了这份儿心思。
可她却没有。
两度人生、三段记忆,让她从根本上改变了对事物的看法。
陈漌不过问了几个问题而已,并没有来征求陈滢的意见,也没做出更多更出格的举动。
事实上,就算她有更出格的举动,陈滢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横加干涉。
她陈滢又不是神,更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她凭什么去干预别人的人生?
诚然,她拥有比同龄人更丰富的阅历,也具备了穿越者的眼界与见识。可越是如此,她便越不该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对别人指手画脚。
陈漌没有错。
情窦初开的少女,对俊美的少年生出了相思,何错之有?
错的分明是这个以封建礼教吃人的时代。
“大姐姐见谅,我没注意到殿下是胖还是瘦。”陈滢终是说道,仍旧给出了最直接的回答。
陈漌“嗯”了一声,面色已是红得像火,遂将扇子举起半掩了,轻声道:“我就知道,三妹妹……绝不会笑话於我的。”
陈滢便道:“大姐姐问我问题,我拣着知道的回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