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这条路线是李珩精心选定的,不仅快,且风险系数也极低。盛京府所在地的治安情况自然不会差,北直隶则是大楚最大的行省,地处要冲、物产丰富,且建有一所宏伟的避暑行宫,自然治安也是好的,而山东行省亦是民风淳朴,虽因灾情导致每年欠收,元嘉帝对百姓倒是极为体恤,每年都有大量钱物运往山东,倒也没生出民乱来,亦不曾听闻有海盗出没,是故这一路称得上顺当。
“姑娘,您也别总在这风口里呆着,这海上可不是闹着顽的,若是染了头风就不好了。”见陈滢又靠在窗边看海,寻真便轻声劝道,上前将那精巧的支摘圆窗给闭拢了些。
此次离京,寻真、知实皆跟着出来了,冯妈妈也一并在列,倒是罗妈妈被留在了国公府,李氏命她好生看家,又给她留了济南府的地址,着她有事便往李家送信。
陈滢便起身离开窗边,问寻真:“母亲和哥哥都在何处?”
寻真便道:“夫人正在后头舱房和舅太太说话呢,
二爷约了两位表少爷钓鱼,如今皆在船头。”说着她便笑了起来,吃吃地道:“也不知这船走在海里头,怎生就能钓上鱼来?二爷他们兴兴头头地,底下的人又跟着凑热闹,还有几个积年老船工帮着准备家伙什,二爷还说钓了鱼上来大伙儿中午要加菜呢。”李珩为官多年,人面颇广,竟与大楚朝号称第一富商的“宝龙号”东家颇熟,这宝龙号旗下亦买得有出海的楼船,他们这一行人此次便是乘坐了宝龙号的船,那船老大并一应船工对陈滢他们格外客气,变着法儿地讨陈浚等几位公子哥儿的欢心,想来是提前得到了叮嘱。
路上有人照应自然是好事,再者说, 陈浚长这么大都没出过京城,更兼天性跳脱,乍一见这辽阔的大海,怎么可能不激动、不兴奋?他没说跳到海里嬉水就不错了,钓个鱼委实不算什么。
“那些船工既然说能钓上鱼来,想必是可以的。”陈滢笑着说道,信手整理着案上摊放的书,知实在旁见了,便走过来替了她的手,轻声地道:“婢子来罢,姑娘且歇歇。”
寻真还在想着那海钓的事情,此时面上便露出了向往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道:“那海里头的鱼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儿,肥美不肥美?刺多不多?”
这话说得陈滢直笑,知实便卷起本书去敲她的头,嗔道:“你又在说什么胡话?镇日里就想着吃,府里莲花池的鱼你见一回馋一回,这海里的东西也是能乱吃的?”
主仆几个正自说笑,忽闻外头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线:“表姐在么?”
听得此声,知实并寻真皆噤声,寻真当先走到门边儿,挑帘向外张了张,便笑道:“表姑娘来了,快请进,姑娘在屋里呢。”说着便侧身将来人让进舱中。
来访之人正是陈滢的表妹李惜。
李珩膝下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李恭今年十六岁,次子李恪十四岁,女儿李惜今年十三岁,只比陈滢小了两个月。
许是受环境的影响,又或者是身教胜於言教,李珩自己读书做官皆勤勉谨持,却也不乏变通之处,他的几个孩子便也都出落得很不错,尤其是李恭,自幼便聪颖异常,八岁那年在一次春宴上被大儒柳公弼一眼相中,遂拜入其门下就读,十三岁便高中了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