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如此简单?”裴恕看着陈滢,面上的神情介於怔忡与困惑之间。
陈滢点了点头,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应该就是这样,就是如此简单。”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记得前朝军中有一种叫‘字验’的密令,这四组数字与‘字验’的意思相差无几。只是,‘字验’是以不重字的旧诗四十字为依,每字代表一个指令。而此处密码则是以某本指定的书为依凭,每一组数字代表一个字。”
她伸手指了指方才那两组数字对应的字,语道:“比如我列的这组数字,在以我手上这本书为依凭、以我给出的条件为条例,其对应的便是一个‘而’字。”
裴恕已然听懂了她的话,沉吟了片刻,微微点头:“字验之法,军中确实有,只如今却很少用了。”
他在军中呆了多年,自然知道前朝的这种暗语,只如今大楚朝却是改换了其他的暗语形式,这“字验”却是很少有人用了。
“原来如此。”他再度说道,面上沉吟渐消,对陈滢的解释生出了几分信服。
如果陈滢是天马行空提出的这个设想,他虽也会信,但总会存疑,可“字验”却是个很好的实例,让他的感受更为贴切。
“这般看来,这四组数字确实很像是从‘字验’上引伸而来的。”他最后说道,将身子朝后靠了靠,神情松泛了许多。
陈滢笑看了他一眼,安然地道:“在初看到这四组数字时,我确实也想要从中找出规律,但此法不通,於是我才想到了‘字验’上头去。”
侦探先生精通数学,陈滢自己亦曾是个学霸,找出数字间的规律这种技能,她自问是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
而如果连她都找不出规律,那就表明,这四组数字并无规律可言,而是有别的意义,於是她很快便想到了这种并不复杂的近代密码。
“自然,很可能我的猜测也是错误的。”陈滢再度说道。
她也并不敢太过於托大,毕竟这仍旧只是她的推测罢了,只能说是为裴恕提供了一条思路,并非就是定论。於是此时便又续道:“只小侯爷既问到了我这里,我自然要说出我的想法。我还是那个观点,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一切看似匪夷所思的办法,都可以去尝试一下。”
“此言甚是。”裴恕对此表示了赞同,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陈滢在迷宫里挖花草的情形。
彼时,又有谁会想到,这位陈三姑娘竟还就真能以那种怪异无比的“植物分布法”,把迷宫给“挖穿”了去?
思及至此,裴恕心中越发地有了底,面上便又露出了那种略带邪气的笑容来,调侃地道:“三爷不必太过自谦,一线天拒敌、鬼哭岭探路,再加上何老太爷命案,这桩桩件件皆表明了,举凡三爷所思,必为至理。”
这话听来像是玩笑,但裴恕心里或多或少却是这样认为的。
陈滢此前的表现委实是太出色了,若她是个男儿,裴恕指定早就把人给弄到裴家军当军师去了,断不会如此时这般,要问点儿什么事儿还得找个过得去的理由才成。
“小侯爷太过誉了。”陈滢弯着眼睛笑了笑,心情甚是舒畅。
所谓合作,总是要建立在互信互利的基础之上。如今,她与裴恕的合作关系,应该已经进入到了良性循环的阶段。
於她而言,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心下忖度着,陈滢便起身来到红泥炉边,欲将那提梁壶拎起来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