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远县令抛出了橄榄枝,表示愿意继续与忠勇伯府结盟,那个空置的妾位,便是投名状,而这个被送回来的庶女,则是交由伯府处置的一桩麻烦。
此念一生,陈滢的心头便仿佛压了千斤巨石,呼吸都有几分不畅。
“这是何时之事?”好一会儿后,她方才问。
知实躬身道:“回姑娘,那表姑娘是十月里到的济南,听说来之前一直在养身子。”
停了停,又补充道:“婢子还打听到,那表姑娘因如今身子还是不大好,
卢老夫人并世子夫人便打算着,等天气再暖一些,就把人送到庄子上去。”这一去,怕便是有去无回了吧。
望着远处言笑晏晏的万氏,以及正陪着一众夫人们打马吊的俞氏,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再度涌上了陈滢的心头。
良久后,她方才深吸了一口气,转首看向知实:“她叫什么?”
知实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陈滢这是在问那个表姑娘的名字,心下便叹了一声,低语道:“回姑娘,那表姑娘姓薛,单名一个蕊字。”
薛蕊,这名字正如她的年纪,正该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只是,这花儿未开,便已遭摧折,恐是难以等到真正绽放的那一日了。
陈滢神情怔忡,远远地望着前方,半天都未曾收回视线。
那俞氏原本正与人打牌,蓦有所感,侧首而视,恰巧便撞进了陈滢的眸子里,不由得一愣。
再下一息,她便感应到了另一道视线,正切切地投在自己的身上。
她动作极微地偏了偏头,却见万氏先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正自悄立於曲廊中的陈滢,随后便拿帕子掩了唇,轻轻咳嗽了几声。
俞氏心头瞬间涌起浓浓的不耐,然面上却端着浅笑,行若无事般地转向旁边的大丫鬟,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丫鬟便上前替了她的手。
俞氏微笑着起身,向一桌的夫人们告了个罪,便扶了个小丫鬟的手,徐徐款步,径往游廊而来。
见俞氏越走越近,看样子是要过来说话,而陈滢却还在那里出神,一旁的寻真忙轻声提醒道:“姑娘,世子夫人像是要过来了。”
陈滢如梦方醒,转眸看去,便见俞氏已然拾级而上,那张端庄的面容上,蕴着一个极为温柔的笑。
“陈三姑娘怎么没去玩?”人尚未至,笑语先行,一面说话,她一面便回首往身后瞧了瞧,复又转眸浅笑:“那里几个小姑娘都在那儿喂鱼呢,园子里头还有戏文,那可是‘祥云社’今年新排的戏码儿,你们姑娘家该是爱听的才是。”
说话间,她已然走到了近前,陈滢依着礼节屈膝行礼,起身道:“谢世子夫人动问,只是我不爱听戏,观鱼也没什么意思,外头又冷,倒不如在这里站一站,看看风景。”
不远不近的语气,不能算是失礼,却也绝称不上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