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这番话起了作用,还是被陈滢描绘的前景所吸引,薛蕊渐渐地变得安静,偎着陈滢不说话,亦不再哭泣。
陈滢再度拍了拍她,便扶着她重新坐好,将案上的茶盏推过去,柔声道:“先喝些茶,等到了饭时,你也要多吃些才好。”
薛蕊点了点头,眼眶一红,又想要哭了。
自被人污了身子之后,已经有许久、许久,
不曾有人这样待她了。平静地、和善地,不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她,而是把她看作一个普通人。
原来,有些时候,能够做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的日子,在人群中不那么显眼地存在,亦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薛蕊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将那涌上的泪意忍下,端起茶盏,小口地喝了一口。
温暖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胸腹,暖得她心尖发疼,鼻端微酸,眼圈儿再度红了。
陈滢好似没发现她此刻的情绪,安然坐回到原处,也自端起茶盏喝茶,一面便闲闲与她叙起话来:
“我已经与庄上的沈大嫂说过了,她们家刚好有两个女孩儿,年纪都过了十岁,便把她们调过来服侍你一段日子。再,那女校跟过来的女侍卫,我也叫她留下护着你,你看可好?”
薛蕊有着很严重的心理创伤,除了情绪上的一些表现外,她还对男性有着超乎寻常的厌恶,或者说是恐惧,而且常常会陷入极深的自责。
这种自责,亦是被暴力伤害的女子最常见的症状,如果不能好生加以疏导,最终会导致抑郁。
陈滢很担心薛蕊最终会由自责而自毁,所以才把知实留了下来。
这丫头很细心,行事又稳重,有她陪在薛蕊身边,多少能起到安慰人心的作用。
此外,烟台果园也并非世外桃源,而薛蕊又处在最为敏感脆弱的时期,陈滢便将女校的一名侍卫调了过来,希望借由她的存在,缓解薛蕊的紧张感。
“多谢陈三姑娘,我觉得……觉得挺好的。”薛蕊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头垂得低低地说道。
她到现在还不愿与人对视,陈滢从不曾与她有过直接的眼神接触。
她的眼睛其实很好看。
陈滢希望着,终有一天,她能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真正的笑意。
“待用罢了饭,我便要启程去蓬莱了。”陈滢语声低柔地道:“不过你放心,这果园是我私下里置的,外人并不知我有这处产业,你在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找到你的,你尽可以放心。”
薛蕊点了点头,面上的神情比方才自然多了。
陈滢的安排很周到,她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见她的情绪终於稳定下来,陈滢心下略松,又安慰了她几句后,便离开了。
中午用饭时,她并没与薛蕊在一处。
薛蕊如今还有一些自闭,平素也不大愿意见人,陈滢便叫人把饭菜送去她房里,又将知实叫来,细细地吩咐了她许多事,方才离开了果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