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关乎一个女子的名声,有些话不好多说。
因此,忖了片刻后,她以尽量简短的语言道:“多谢小侯爷动问,我已经安排好了,薛姑娘如今便住在烟台的果园,待此间事了,我会带她回济南。”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和语气皆很淡定,可裴恕却还是从她中品出了一些什么,遂不再多问,只道:“如此便好。”
陈滢心下倒有几分歉然,轻声道:“很抱歉我来得冲了,实是事发突然,我没个准备。”
“无妨,我的事并不算太紧急。”裴恕的神情有瞬间肃杀,
却又飞快地转作平素的吊而郎当。他抬手掸了掸身上的青袍,嘴角微微一斜:“倒是三爷你,平白地就把忠勇伯府给得罪了,值得么?”
磁沉如酒的声线,衬着这满世界微凉的风,说不出地动人心魄,让人宛若於秋夜月华下,听一曲潮声。
可惜的是,声是好声,说出来的话却是有点煞风景的。
陈滢对此却是晃若未闻,只转眸看着他,面上是她自认为极为礼貌的笑:“小侯爷此言差矣,我与薛姑娘本就是手帕交,请她出门做客,又何来得罪一说。”
“手帕交?”裴恕的眉毛立时挑起老高,另一侧的嘴角也扯了开去,倒是让那匪气的笑容变得正常了些,好笑地看着陈滢:“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陈三爷,您似乎应该以武会友才是罢。”
陈滢被他说得怔住了,旋即汗颜。
这可真是不该犯的错误。
这言来语去间,她竟忘了今日是扮作男装的,怎么就能说出“手帕交”这种词来?
所幸除郎廷玉外,那守在营门边的校尉早就退去了一旁,便说错了话也无人知晓,可是,陈滢还是进行了自我反省,并由此得出了一个有点匪夷所思的结论:
好像在裴恕的面前,她的警惕性会略有降低。
诚然,身为合作对象,基本的信任那是必须的,但这个度要把握好,不要逾越。
她心下给自己提着醒,面上的笑容却是分毫未变,平静地转过了话题,问道:“小侯爷今日约我於此处见面,是要去火灾现场进行勘察么?”
在来的路上,陈滢向郎廷玉打听过了消息,得知裴恕请她过来,正是为了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大火,但具体原因是什么,郎廷玉却并不知情。
这般想着,她便又问:“是不是那场大火有问题?”
裴恕低低地“唔”了一声,面上的笑容便飞快地淡了下去,身上的气息也肃杀起来,道:“确实有些问题。”
陈滢的心往下一沉。
通常说来,火灾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事故,二是人为。
而若是后者,则这起火灾就是一宗案子,且还是伤亡人数惊人的重案、要案。
“先进去吧,我们边走边说。”裴恕语声低沉地道,抬手推开了木制的栅栏门,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滢不复多言,提步上前,与他一同步入了流民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