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见不得她这样儿。
“罢,罢,罢。”他挥着手,像要挥去一些多余的情绪或是念头。纵使那念头或情绪到底是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可他的嘴却还是在不住地往外蹦着些话语,好似那词句本就该这样组合并且由他说出:“那兴济伯府我再看看能不能弄几个人进去,替你看着那一位。”
他这样说道,心里的那点别扭劲儿,一下子就这样没了。
不过就是多吩咐几个人而已。
他想。
这个忙他总是帮得的。
再者说,他也委实见不得她在他的面前这样暗淡。
他还是喜欢她干净沉静的模样,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她,而当她真的陷入为难时,他便总有种念头,要替她把那为难化掉。
这样想着的时候,裴恕根本就没察觉到,那莫名消失的怒气,早就被别的情绪取代。
他摇着头,无奈地叹着气,只是那嘴角也不知为了什么,往上翘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陈滢并未注意到他的变化。
听闻裴恕愿意帮忙,她自是心下一宽,旋即却又觉得,这可能会让他为难,於抬头望他,目色是一如既往地干净。
“无须安插太多人手,只注意着别叫裘四奶奶遇险即可。”她道,那声音里也透着一种干净:“至於其他那些与案情无关之事,就算我们想要管,只怕也无从管起。”
郭婉的身世与经历,掺杂着太多的东西,且郭婉亦有自己的考量,陈滢这个外人,根本无权置喙。
裴恕把头往旁侧了侧,浑若不自在似地避开了陈滢的视线,脚下亦往后退了大半步,咳嗽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罢了,我还没说找你来的因由呢。”
“是我的错儿,不该扯起无名女屍案的。”陈滢立时自我检讨。
其实她早就在等着他说了,只是两个人太久未见,有太多话要说、亦有太多信息要交换,反倒把最重要的原因暂放一旁。
裴恕好笑地看着陈滢。
以前他倒没发现,她一本正经认错的模样,怪可乐的。
也就在这个当儿,陈滢或许是有话要说,忽地抬起了头。
裴恕立刻飞快地转开视线。
那一刹,他心中竟有些惴惴,生怕自己方才那笑容被她发现,於是,借着身高优势,他拿眼角快速地划拉了陈滢一眼。
还好,小姑娘并未察觉他的异样,此刻正一脸肃然地仰头看着他,启唇道:“请小侯爷说吧。”
裴恕松了口气。
这口气委实松得毫无必要。他马上想道。
可是,在心底里他却又觉得,他该当松口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