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早有预感,此时骤闻其言,徐、曹、赵三人,仍旧微有些色变。
陈滢也知道,这推测过於大胆,但是,结合两名死者的伤势,这个推测无疑更接近真相。
“阿庆是我从戏班子里请来的,他自幼习得童子功,身手极为敏捷。”陈滢语声如常,神态淡然:
“民女认为,‘团哥儿’的某些方面,与阿庆差相仿佛,只阿庆年幼力弱,并做不到连杀两个成人,而‘团哥儿’在这一点上却比阿庆具备优势。”
陈滢自袖中取出第三套口供,请一名吏员呈了上去:“这是民女近日查访拿到的口供,在这些口供中,民女发现了一件怪事:自周家姐弟出现以来,
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团哥儿的长相,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过他的声音。”她聚拢眉心,目色却是安然:“周九娘曾言,他们一家之所以出现在国公府,是因为团哥儿馋肉。可奇怪的是,民女询问了当日与其一家同桌之人,却得知,那周家三口坐席后,团哥儿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一直被周九娘抱着,根本就没动过饭菜,连咳嗽声都没发出过。所谓馋肉一说,纯属子虚乌有。”
她往前踏了两步,眉心微蹙:“此外,团哥儿曾被大夫诊过脉,民女遂又走访了那位大夫,那大夫却说,他是隔着衣袖号的脉,周九娘根本就没叫团哥儿露出肌肤来。”
她看向三位主审官,神情变得意味深长:“民女在想,那个团哥儿,真的是个孩子么?”
似是为了加深众人印象,她的语声变得很慢,一字一句,落入众人耳畔:“据民女所知,这世上有一种人,天生骨骼畸形,成年后也如孩童般矮小,世人称之为……”
“侏儒。”赵无咎接了口。
这位御史大人果然铁面无私,立场一直摆得很正,凡有,错他必反对,而凡正确,他也必支持。
便如此刻,他又一次对陈滢的推测,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赵大人高见。”陈滢躬了躬身,转身向阿庆招手:“阿庆,你再过来一下。”
阿庆依言上前,陈滢将套上布套的木棍交予他,又唤来一名身形微壮的小监。
“民女还有最后的一点演示,请诸位大人过目。”她向上说道。
众皆不语,陈滢低声叮嘱了阿庆几句,又向那小监笑道:“就请你按我之前说的做。”
那小监恭应了,与阿庆双双走到前方,相向而立。
陈滢点头:“开始吧。”
话音方落,阿庆“喝”地清叱一声,纵身跃起,挥舞木棍直扑小监。
那小监举手格挡,皆被阿庆以木棍格开,随后一跃跳上其肩膀,仍如方才一般,两腿紧夹小监脖颈,俯身作势刺其后背。
也就在这一瞬,二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小监保持双手高举反抗的姿势,而阿庆则保持着俯身刺其后背之姿。
“诚如诸位方才所见,阿庆举‘刀’相刺,‘乔小弟’抬臂格挡,其手臂上的挫伤与刀伤,应是由此而来。”陈滢道,眉眼间一派清淡:“民女的演示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