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花厝河街(2 / 2)

出闺阁记 姚霁珊 1256 字 3个月前

烟雨如细纱,轻轻拂过小园,梧桐残叶飘摇,青碧梅枝被雨丝洗得油亮,庭院深深、幽寂似无人扫。

她有些惘然起来:“虽说无病最好,可说到底这也是……”

她的面上现出一丝伤感,摇摇头,转身踏出木扉。

天色渐暗,有些店铺门前早早挑起纱灯,光影昏昏,青石路上映出一片流光,灰云拢住房檐儿,一团儿又一团儿,风过时,灯笼乱晃,似流光飞舞。

“姑娘,时候不早了,婢子去车行雇车,

姑娘寻个地方等着婢子便是。”冬儿语道。臻娘点了点头:“我去前头茶铺子坐一坐,你看着路。”

冬儿嘻嘻而笑:“婢子常来这里呢,路熟得很,姑娘放心。”

臻娘将她手上药包儿接过,自去前头茶铺,冬儿空身去了,不多时,便雇来一辆驴车,主仆两个登上车,一路过桥穿巷,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

那巷子窄长,不见半个行人,各门户皆紧闭着,唯檐角纱灯灼然,宫粉的、鹅黄的、绛红的、远远瞧着,倒似天街星河倒悬,说不出地旖旎。

这条巷子名叫四柳胡同,正是烟花之地。

“姐儿原来在这里讨生活。”车夫停稳车,探头往巷子里瞅,又笑看着下车的臻娘, 讨好道:“姐儿是哪家的?下回有客,我往姐儿家里头领。”

这原是京城烟花巷与车马行惯有的勾当,有客人打听,便有车夫领路带客。有些车夫指着这些,每月收入不菲。

臻娘面上立时浮起笑,唇半弯、眼波转,微仰首间,眉间胭脂痣衬着车上纱灯,越添媚色:“奴是季家院儿里的,这巷子走到头拐弯儿,左首第三家,门前有棵大柳树的便是。”

这一颦一笑,与前大是不同,那车夫直是色授魂与,涎脸又问:“姐儿素常往哪里走动?花厝河街可去得?”

花厝河街,是盛京城着名的风月街,在这条街上往来的,皆是年龄偏大、色将衰而未衰的私伎,俗称歪伎。那些个正当红的名伎自不会来,行市看好的伎子也不会光顾。

因街上伎子众多,黄昏即至、夜深方散,是故在京名声颇着,有那惯好风月的外地人,每每至京,必往花厝河街走上几遭儿,在那脂粉堆里打个滚儿,得着个风流浪子的名号,也算不虚此行。

臻娘闻言娇笑,作势将帕子甩了甩,掩袖道:“假母不叫奴往那搭儿去,歪的太多,不好看相,爷常在长干里走动,那地方贵客多,有那乘车问路的,劳爷指着路便是。假母是个厚道人,不会亏了爷的。”

所谓假母,便是伎子对老鸨之称。

那车夫满口笑应,又见她粉颊含春、颜色娇媚,一时间色胆包天,伸手便要向她面上摸。

“还不把你那脏手给我收起来!”斜刺里一个人陡然冒出,手中大斗笠重重砸在他手上,疼得他“啊唷”直叫。